骚灵现象造成外面乱成一团,宵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也许他甚至不理解什麽是骚灵现象,此时的他正趴在吞佛的床边,愣愣的看着吞佛的睡脸出神。
只是分开不到几个小时,他已经开始思念吞佛的声音、甚至他的抚摸、他的眼神。
他握住吞佛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边,留恋的闭上眼感受着微微的温度,至少这样他才会知道他确实还活着。
「吞吞……阿步来了,可是他没有说要怎麽样让你醒来。」宵轻声的自言自语着:「不能理解……宵不能理解……吞吞你到底怎麽了?你还在这里,可是宵却感受不到你,为什麽?」
宵回忆起一些事情。
在他刚刚住到吞佛家里的那段时期,有一回,吞佛带他去卖场。
卖场很大、东西很多,各式各样五光十色的,每一样都让过去鲜少出门的他非常好奇,他注意着每一样东西,时不时拿在手上把玩翻看,然後不知道什麽时候回过神来,张眼望去,已经不见吞佛的身影。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什麽是走失,只觉得周围陌生的人群让他很惶恐,人来人往的,他就像是茫茫海浪之中的一只孤舟。
好多人、好多人、好多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他不知所措的走着,或者被人群夹着带往随意的方向,慢慢的,他才开始觉得恐惧。
会不会就这样再也见不到爸爸?见不到吞佛了?
卖场里冷气不弱,他却满头大汗,一双手紧紧握着最後拿起的东西,那是一只看起来有点呆蠢的青蛙玩偶,他并没有意会到自己拿着的是什麽,只是下意识的抓住一样东西,好像那样就可以给他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也许是在人海当中盲目走着的模样引起了注意,有人过来询问他,但问了些什麽他一点也没听进去,陌生人的话语让他感到紧张,听不清楚、也说不出口,他不敢注视陌生的目光,直盯着地板,看着自己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摔碎在地上。
他很懊悔,刚刚不该放开吞佛的手去拿其他东西,一边这麽想着,他却一边更加抓紧了那只青蛙,彷佛是一种弥补。
「吞……」他咽呜出声,声音又细又弱。
一只纸鹤穿梭过交叉杂沓的人群脚步,停到了他的脚尖前面。
「宵!」
然後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愣了一愣,又惊又喜的抬起脸来,看到吞佛拨开陌生的人群,向他小跑过来,他冲上前去,紧紧的抱住吞佛的身体,把头埋进他的胸口之间,哭的稀哩哗啦。
吞佛抱着那时候已经是个十几岁大孩子的他,丝毫没有在意周遭投来的奇异目光与窃窃私语,只是温柔的抱着他,任他在怀里哭得像个幼儿。
他意识到周围人群的异样眼光,止住了哭声,把自己更往吞佛怀里埋进去,想要躲开。
吞佛抬起脸,用倾绝人寰的微笑向四周扫了一圈……似乎还带有一点狰狞冷冽的威胁性。
人群很快散去,他仰起哭红的双眼看着吞佛,委屈的说:「宵找不到吞佛,好害怕。」
「别怕。」吞佛弯下脖子来,温和亲吻着他的额头,轻声的告诉他:「没事了,我找到你了。」
那个时候,他的力量还不足以能感觉到吞佛的所在,只能等着吞佛来找他。
「现在就跟那时候好像。」宵睁开眼睛,看着吞佛紧闭的双眼:「吞吞,可是这次你不会来找我,你没有办法来找我……」
但我会找到你的。
一步莲华走进房间,看到宵坐在床边的缩瑟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无论外面情势怎样变化,对这个孩子来说,最重要的只有吞佛一个人,这样纯粹的情感,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细瘦的肩膀,一步莲华温声说:「宵,我需要去你跟阿吞家一趟。」
本来低头握着吞佛手掌的宵缓缓抬起头来,声音显得相当平稳:「为什麽?」
对於他的平静感到意外,一步莲华的手颤了一颤,但还是和善的说:「我需要到你们家阁楼里拿一些东西。」
宵轻轻摇头:「但是吞吞从来不让我上去阁楼。」
一步莲华淡淡笑到:「我想他只是怕会伤到你。」
宵思考了一下,回头看看吞佛,然後转过来问:「宵可以一起上去吗?上去阁楼。」
评估了一下风险,一步莲华看着宵的眼神,同意了:「……好,但是你只能在门口看着。」
「嗯。」宵点点头,吸了一下鼻子,彷佛是在啜咽,但脸上却是一片平和无波:「阿步,吞吞到底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