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火,妖姣的跃动着,里面有黑色的小精灵在舞蹈。
宵好奇的注视着,然後发现旁边远一点的山坡上,有一棵开着白花的枯树。
树下有人,是吞佛。
宵站起身来,想要去到他身边,却怎麽走也走不近,青草地彷佛没有尽头的无限延伸而去,宵着急的喊着吞佛,但四周悄然无声,连自己的声音也完全听不到。
吞佛一直看着火焰的方向,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红发在空中飘荡,有几缕缠上了身後的树梢,白花像雪一样落在吞佛肩膀上,风怎麽也吹不落。
宵突然觉得有点想哭,却不知道为什麽。
他大声呼喊着,希望能引起吞佛的注意,他需要吞佛的安慰,他希望吞佛告诉他为什麽自己会难过,想抱着吞佛获取温暖。
但还是一片寂静。
一滴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滑下。
然後宵看到,树的左右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双细细白白的小手,从背後紧紧的掐住了吞佛的颈子,吞佛却像是毫无所觉一样,任凭那双小手用力的勒住脖颈。
看到鲜红的血液从那双细白小手的指缝间流出来的时候,宵又惊又骇,只觉得眼前一黑……
猛然睁开眼帘,宵惊惶的喘息着,眼前仍是幽白的病房,窗外在下着小雨,但还看得出来是白昼,黯淡不明的光芒将关了灯的房内覆上一层银灰。
「是梦?」从沙发床上爬起来,宵抹了抹自己的脸颊和额头,薄薄的一层冷汗淋漓。
他慢慢回想起早先的事情,跟素还真和叶小钗一起回来的时候,吞佛已经睡下,他被大家联合起来教训了一顿,夜重生也急奔回来看他有没有事,还收缴了他手上的枪,同时答应素还真会去跟九祸好好参议一下伏婴的问题。
接着隔天早上,朱闻醒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他以前看到的朱闻都是个傻呼呼的大叔,从没见过他那副发狂的模样,简直想活撕了谁一样,九祸不在,萧无人也压制不住他,哭喊得声嘶力竭,才让朱闻安静下来,像只受伤过後的野兽,回头默默舔拭被自己惊吓到的爱侣。
不太能理解这些激烈的情绪,宵看着有点害怕,躲在一边,被骚动吸引而来的袭灭天来默默牵着他离开那里,去街上买午饭回来给吞佛和一步莲华。
一步莲华看起来好了很多,还嚷嚷着要袭灭天来用轮椅推着他来跟两人一起吃午饭,午餐吃过之後,吞佛看来还是有些倦意,说是想要小憩一会,他原本坐在旁边静静的看故事书,不知不觉也跟着睡着了。
松了一口气,只是个噩梦,宵跳下地,走到吞佛的床边,低头看着他的睡脸。
吞佛连在睡梦中都皱着眉头,宵歪了歪脑袋,看着,有点想去抚平,但又怕扰醒了他,正犹豫着,突然发现吞佛微曲的手指稍稍动了一动,宵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当中,随即被苍白的手指牢牢握紧。
啊,真的抓住了。
觉得有些好玩,又觉得自己好像在偷偷做坏事,宵正有点脸红的时候,吞佛却像是瞬间惊醒一样,迅速松开他的手之後马上翻坐起身。
「啊!」宵有点小小的失落,然後很抱歉的说:「我吵醒你了?」
吞佛没回应,只是直直的看着他,似乎还在恍神。
「吞吞?哪里不舒服吗?」宵担心的问着,很自然的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
吞佛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低头沉默的思索一下,才垂着眼用平板的声音说到:「宵,帮我去找一步过来好吗?」
宵有点疑惑,但还是点头:「好。」
等到一步莲华、袭灭天来跟着宵一起回来的时候,房内却已经不见半个人影。
「怎麽办?吞吞去哪里了?他手机也没有带,会不会出什麽事?」
本来以为吞佛是在病房待闷了出去晃晃,直到四处都找不到人之後,他们才开始查觉事态异常,宵更是完全慌了神,急得都快哭出来,吞佛很少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更何况连知会他一声都没有,甚至手机也丢下了。
一步莲华急忙安抚他:「宵你冷静点,深呼吸……试试看你能不能感应到他。」
袭灭天来也说:「看房里的状况是他自己离开的,照理说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是走不远的,应该还在附近才对。」
宵紧握着双手低下头,闭眼静心寻找吞佛的气息,却得到吞佛要求他别跟过来的反馈,随後更是主动切断了两人之间的感应,不再让宵能准确掌握他的方位。
得到吞佛的拒绝态度,宵反而没那样紧张了,虽然仍旧放不下心,但他已经了解吞佛是有目的的离开,并不是受迫於什麽人或什麽原因。
「我觉得吞吞心情好像不太好。」一五一十告诉他们之後,宵说出自己的感受。
袭灭天来露出了像是看到一颗橘子开口说话那样见鬼了的表情:「什麽时候那小子也会心情郁闷出去走走?」在他印象中,吞佛一直都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非常完美,就算小有波动也不会和基准线相差太多,像这样情绪低落到自己跑掉,那还真是上天下地头一遭。
一步莲华蹙着眉心,手指抚颚不说话。
「莲华,怎麽了?还是觉得不妥吗?」袭灭天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