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机很快就位,杰米见对方刻意摆出了一脸的愉悦,也便挂上一个暖的人心都要化掉的笑,享受地迎了上去——然后他们来了个了大大的拥抱,他嗅着那赤褐色发丝间熟悉的味道,情不自禁地搂着臂弯中的晃了两晃。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尴尬,完全不似刻意而为,简直称得上是顺理成章——这样亲昵甜蜜的举动。
可愈是这样,杰米愈发有些不是滋味起来,暗暗地心不在焉着,以至于忽略了,对方或许也并非刻意而为。
随后是一张合照,他们的手自然地环在对方的腰间,惊艳了岁月的笑容,多么美好!
只是可惜了……
…It“salljusttheatre.
杰米不太愉快地想着,恋恋不舍地撒开了手。看着身边的人,他试图再说点什么,却发觉对方似乎正为什么所困扰,终于什么也没说——他理所当然地将此归因于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离开的那样仓促,也不知应去向何方。彷徨许久,忽地,一个地址滑过心头,越来越快的脚步只听随本能,又或者,是响应着心底里的最后一点祈愿……
Toby
托比忙碌在新开张的义卖商店里,试图用尽可能多的琐事,填满一切可供思索的空隙——他无端地感到空洞,那样猝不及防,使他几乎看不到所做的事与自身存在的意义。
然后那个身影隔着玻璃出现,黑色T恤,黑色帽子掩不住的明亮金发。他接住那道目光,一眨眼又失去了它。不管不顾地抛下手头的琐屑,他向外冲去,像是溺水的人去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是在店门口,他彻底沉溺在了那亲切而熟悉的气息中。
他突然记了起来,恍如惊醒了一场大梦,对方有些不合时宜的窘迫,让他被迫暂时接受一个设想——那一切不过空妄。
略显疏离的称呼是最安全的选择,随后两人淡定而官面的寒暄,让小小的希冀一度一度地灰了下去——不过是点头之交,两次合作,才勉强记下姓名。
只是托比想不明白,如果只是点头之交,为什么会那样深植于他的意念深处,让他有这样绚丽的臆想、又这样地失落。
拥抱、合影,那样的自然流畅,让他的希冀再次燃起,却也再掩不住惶惑。看着对方屡屡欲言又止,他又何尝不是?或许…那些并不只发生与他的意识之中,至少不是他一人的意识之中?或许他们之间……
直到那人仓促的离去将一切击碎——最终不过是他一人自作多情,还惹得人家多心了……
可是……
“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可不太好诶……”
有人关切道。
他…的确不太好。
“……我忙完了就去找你,如果你那边结束时还没等到我,就去Hammer□□ith的——你知道的——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嗯。好久没见到安娜和阿不福思了呢……还有…巴希达姑婆,她也该想你了吧?”
记忆的片段闪现。
不告而别还是…落荒而逃?
他会如约出现在哪里吗?
“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儿,先走了啊!”
甚至没有编造一个像模像样的借口,托比匆匆走出店门,拦下一辆车。
烟灰色的天空,大概又要下雨。
计程车走走停停,跨越了大半个伦敦的喧嚣浮躁,终于,停在了一个宁静安详的街区。
下了车,托比又突然有些彷徨,停伫在一栋小房子门口的台阶前,雨丝洋洋洒洒地飘了起来。
手指触及口袋里的硬物,他掏了出来,终于允许自己站到了屋檐下。
钥匙在锁眼里咔哒一转,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颓然地,托比扶着桌子坐下,暗笑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那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可他又忍不住继续幻想,幻想那个人会突然出现,说一句“抱歉我来晚了”。
门又被推开了,赫然是……
托比猛然站了起来,谁能告诉他,这真的不是幻觉?
指甲嵌入皮肉,掌心的刺痛和记忆中忽远忽近的钝痛感渐渐重叠,他欣喜地感受到,那道疤痕真实的存在。
“Isthisreal?Orhasthisbeen…happeninginsidemyhead”
(是真的吗?或者…这只是我脑海中的臆想?)
“Surely,youmean…ourhe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