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前辈…..”道行虽浅的太一却心细如发,他喃喃开口:“前辈,凌霄前辈和吞日紫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无法开口的沉默?
轻叹一声,莲香悠悠,青阳子亦转过头来看向白莲,无语半晌,素还真终是缓缓道:“怕是,宿命的纠缠吧….”
仿佛要将所有来不及理清的感情全部压抑,点名要被除掉的仙者深深吸气,随即又慢慢叹出,其苦涩遥远宛如亘古不化的雪原上吹过的清风——无奈,只因不能回头。
“即是如此….”右手长指握紧了剑柄,战意顺着纹路依次传递,古尘厚重醇朴的剑身上因此逐渐泛出了如水的清光,再抬头时,凌霄仙君的眼中已没有了任何犹豫,既然左右为难阻止不了血战,那么,就以剑子仙迹的方式,结束一切:“龙首,出招吧。”
“哼”单音未落,却见寒光肆意,下一刻,紫白身影已是缠斗一起!
一者招招狠辣,式式致命;一者剑剑飘逸,步步为营,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二者身形倏合即分已是过招十几个回合!
“铿!”两把神兵再次互击,剑鸣龙吟直传九霄,剑气搅动风云,云海汹涌翻滚间,唯见两道冲天的光芒不断迸出溅开!
“这是…..怎样的较量啊…..”身在白莲沉厚真气铸成的结界中的太一失神的喃喃。
“不像是,平常的厮杀啊…..”不断撞击的力道像是要毁天灭地一般,连溅出的光芒都灼灼到刺伤双眼,即便经历无数征战的青阳子见到这样的战局,亦是略带恍惚的低语出声。
紫光与白芒的交织映照在脸上明明灭灭,模糊了最初的容颜。素还真望着那两道自伤三分再伤人七分的身影,几度意欲出手,但最终都被那两双眼眸中的决绝所制止,那二者之间的恩怨情仇,怕是早已浓烈到不容他人插手的地步。
“前辈…..龙首……”他忽然便心生不安,于是脱口低喃…..
而另一边,正在仔细查看水符的慕少艾忽见那白莲口中需要十分留心的鲜红色太极印似乎不经意的一颤,“恩?”,不详的预感就这么突兀的侵占胸口,长眉微蹙,他紧紧盯着那鲜红的法印,总觉的,似曾相识……
未等他思虑清楚,脚下厚重的云层突然毫无预兆的震颤起来!慕少艾一回头就见到百里之外的南天门方向冲霄直起的气浪!其亮度劲道让即使远在天闸之前合力护法的众仙也为之震撼!
“剑子……”鹅黄色锦袍的男子紧住了手中的烟管,而他身旁白衣嵌萤绿的刀者右手则无意识的搭上了天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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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日龙吟!”长剑如毒龙信口吐出霹雳,愈战愈狂的疏楼龙宿心中杀意越发清晰,手中紫龙招招逼命,得不到的回应、控制不住的局面、无法抑制的杀意,一切一切都令他不能自己,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终止一切?此时的他,只剩杀,只想杀。
“三尺秋水!”广袖翻飞,皓腕一转无上真气瞬间自灵剑荡漾开来!剑随心走,古尘剑意沉稳决绝,一如主人大气飘逸,剑式刚柔并济,看似杀,实为救。
“玄影双流!”再次错开龙宿凌厉的剑招,还是被对方凛冽的剑气划伤了面颊,怎么办,剑子心中自问,衣衫已经被划开数道口子,不使全力抵挡龙宿的杀招已是勉强,更何况他还要留意身后的昊天,凭着百年同梯的经历,剑子很明白,那个心性高傲不容置喙的师弟是绝对不会这么乖顺的俯首听劝。
“啧啧,仙君,事到如今,汝还要手下留情吗?”冷嗤一声,疏楼龙宿忽然剑交左手,侧身反手一剑划出极快的弧度!角度之刁钻令人防不胜防!
“叱——”“叮铃——”
一时间,只听到雪衫上云锦划破的声音与紫缎上珠玉碰撞的声音同时响起,有种残忍的和谐。
“龙宿你…..”蜿蜒了半个左臂的伤口因着体内龙血的关系逐渐愈合,唯剩白衣上鲜艳的血色和尚未消逝的疼痛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那一剑,疏楼龙宿是真的想要他剑子仙迹的命。或者说,从刚才两人交手起,龙宿就想杀了他的,只不过,是自己始终不肯相信罢了。
也不愿相信。
真是愚念。一厢情愿的愚念。
“哈…”真是讽刺,剑子嘲讽的看着已然痊愈的伤口,上面初生温润的皮肤一如先前,但正是这完好如昔的肌肤,在满是血迹的破损衣料映衬下才显得那么讽刺,甚至是,哀凉。
第一次觉得,原来伤口还可以这么疼,比大半年前“白虎之眼”里的那次还要疼上百倍。是因为那一剑上噬骨吞经、赤裸裸的杀意吗?还是因为,因为这能活死人、肉白骨的龙血在体内之故呢?
龙宿…….
你竟…….恨吾至此吗……..
那么,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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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痛。
不知道为什么,疏楼龙宿就是可以感受到,那个白发掺灰的道仙,很痛。
他在叹息。
虽然没有启唇,没有声响,但是疏楼龙宿非常确定,那个笑看三界的不世仙君,在叹息。无奈的,苦痛的,悲伤的,甚至是,苦涩的……
然,那又如何?
他疏楼龙宿骨子里本就是个想要一坐帝位的王者,他已经为了剑子仙迹放弃了玉帝之位,只要昊天一死,他便不再纠缠。可是若要让他放弃杀掉昊天一洗血仇的机会,这不可能。这是做梦。
是他布的局怎样,是他先有的心思又怎样?!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三界之主本就应由三界最有能力的生灵来做!因此他疏楼龙宿有这个目的,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