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惊诧:“你,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擅自运功,筋脉再断,神仙也难接回来!”燕歌行神色痛苦,眼神却清明:“请你,救他!”话音落,人已倒落血泊之中。
“他真的这么重要?值得你用一生瘫痪来换?”“就算是我的命,燕歌行欣然。”安宁深深叹气:“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上你这么个倔脾气!我答应你了,自己好好躺着。”
燕歌行怀着几分惭愧:“抱歉,让你为难了,但冷别赋,我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安宁摆摆手:“不过几百年修为,你记得,你答应我要替我做一件事,现在,是两件!你一件,他一件,我不能做赔本的生意。”
只见她咬破指间,用鲜血画下法阵,霎时,山中生灵不安躁动,安宁口诵密咒,蓦然,红光大作,安宁抬足,踏出了从不敢踏出的地界。她以几百年的修为为代价,换得了片刻离山的时间,成功救下了冷别赋。
燕歌行对此十分感激,不论如何,不管之后要付出何种代价,只要冷别赋还活着,一切都值得,都值得了。
睡着的人凝眉不解,燕歌行为他一次又一次抚平眉眼,不厌其烦,蓦然,冷别赋唤着心心念念的名字,睁开眼:“燕歌行!”燕歌行红了眼眶,却笑着打趣:“怎么,做梦也在想我吗?”
欠揍的人,说着欠揍的话,冷别赋一时愣在当初,似不敢相信,又似早有定见,半响,他幽幽开口,一声唤,百转千回:“燕歌行。”燕歌行含笑而应:“我在,我从黄泉爬了回来,因为那里没有你泡的茶,我不习惯。”
他倾身,拥住甫经大难的人:“冷别赋,还好你没事,否则天涯海角,黄泉碧落,你我真的再永无相见之日了。”冷别赋僵硬着身子,却在迟疑间,还是回应的抱住眼前之人:“是你先丢下我的!”
“你不肯为我吹奏一曲胡笳,现在后悔了吗?”“没有!”“还在生气吗?”“没有!”“我向你赔罪,但我现在一无所有,便将余生赔你可好?洗尽前尘,我已是新生的燕歌行,只属于冷别赋的燕歌行。”
“原本想等了结过往尘事,便亲自告诉你,告诉你我想一生一世,都能喝到你泡的茶,听到你弹的琴。好在现在也不晚,我欠你好多酒钱,侠雾和青灯孤照,还有那支胡笳,够还了吗?”
“以后,我能陪你踏遍山河,吟诗作赋,饮茶论剑吗?用一生一世的时间,来写一篇属于你我的歌赋。”
怀中之人沉默半响,直到燕歌行以为他又睡了过去,推开他时,四目相对:“你不会品茗,也不会吟诗作赋,我要花很长的时间教你,很麻烦。”他顿了顿,眉眼含笑:“但我不介意,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心意相通,照眼间,是不再多言的默契,燕歌行却忽然提起了久远前的那个吻,那个冷别赋误以为只是错认的吻,“我知道是你,一直都知道。”冷别赋转目,笑意藏不住。
安宁尴尬的打破了此刻的温情:“那个,我就是来看看他醒了没有,有没有哪里不对,你们继续,打扰了。”燕歌行忙叫住她:“安姑娘请留步,你替他看看吧,他许久不曾进食,我先去给他弄些吃的。”
冷别赋看着他的背影,不解的看向安宁:“燕歌行的腿?”安宁清咳一声目光闪躲:“也没什么,那时候他经脉俱断,我替他重接了经脉,但是听闻你出事,他不惜运功强行站起,所以现在有点瘸,过一阵就好了。”
冷别赋心下一动,眸光微闪:“他这个笨蛋!”安宁赞同的点点头:“你不知道他多倔,说我若是不救你,他爬也要爬到你身边,跟你死在一起,说什么天涯海角的遗憾,他不甘心。”
冷别赋抿起唇角,眼中盈满笑意:“多谢你,还是出手救了我。”安宁摆摆手:“我跟他打赌,说他要是站得起来就救你,他就运功站起,经脉差点又断一次,看得出来,他很看重你,甚于自己的性命。”从他人口中得知的情深,意外的,格外动人。
第26章还恩
冷别赋却忽然抓住了重点:“燕歌行先前行动不便,他是如何得知我去了怪贩妖市,还有性命之危的?”安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是故意侵犯你的隐私,实在是燕歌行整日郁郁寡欢,我看了心烦,这才答应用青蝶替他看看你近况。”
冷别赋了然:“多谢你安姑娘,听说你本不能离开此山,却为了救我,让你冒险,抱歉。”安宁撇撇嘴:“有什么办法?燕歌行都那样了,我又不是铁石心肠,再说,等你们好了,也是要报答我的。”
冷别赋颔首:“若有什么事,冷别赋必不推辞!”安宁眉开眼笑:“好,那你好好休养,我要闭关数日,若有什么事,让青蝶来找我便是。”
燕歌行端着素粥前来的时候,安宁正准备要走,他递了一碗给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碗素粥,安宁可否赏脸?”安宁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怎么是素粥?”“冷别赋不沾荤腥。”
碍于情面,安宁还是含笑吃光了那碗粥,虽然她不需要进食,但她忘了告诉燕歌行,她比较喜欢吃肉。
燕歌行执起勺子作势要喂,冷别赋瞪了他一眼:“燕歌行!”燕歌行老实的将碗递了过去:“真是不懂情趣。”冷别赋扫了他一眼:“瘸腿的滋味,好受吗?”燕歌行一脸懊恼:“糟糕,忘了交代她别多话了。”
冷别赋冷哼一声:“先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想瞒我什么?你可知,我有多痛?有多后悔?有多不甘?怀箫说我生了心魔,我却不自知,燕歌行,你成了我的心魔,你知道吗?”
双眸闪过,是那时的痛彻心扉,与此时的久别重逢:“我从没听你吹过胡笳,等你痊愈,你回去吹给我听,我若不叫停,你不许停!”燕歌行一惊:“这不公平,我也从没听过你抚琴,那回去之后,你也一直弹琴给我听好了。”
“胡笳和琴一点也不搭调!”“有什么?反正我和你就没搭调过!而且我明明将胡笳送你了,你却不肯为我吹奏一曲!”冷别赋垂眸:“因为我怕吹出来,是自己的哭声。”
燕歌行语气轻柔:“好啦,你别生气了,我也不计较这件事了,扯平好不好?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冷别赋点头:“好。”
养伤期间,两人折枝为剑,演练着从前的招式,很快就出关的安宁一脸恍然:“我都忘了你们的剑都丢了,跟我来。”三人来到一处山洞,燕歌行夸张的张大嘴表示吃惊:“想不到安宁你还是个富婆啊,这些名兵利器够买下几十个陵北富野店了!”
安宁一脸无辜:“这都是河流带过来的,有些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很值钱吗?但我没用啊!”燕歌行直啧舌:“富而不自知,佩服!”最后两人挑了把称手的剑,重新找回了昔日的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