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洛一直守在旁边,几乎寸步不离,只庄九遥伤势初初稳定之时,被庄宁儿劝去沐浴,算是休息了一会儿。
他本一刻也不愿离开,但是庄宁儿道:“寻大哥难道想让公子醒来瞧见你这个样子么?”
如此一说,寻洛才低头瞧了瞧,见自己身上全是血污,衣衫外袍皆破得不成样子。
他于是极快将自己清理干净了,换了身天青色的袍子。
御医来看庄九遥时,庄宁儿又软硬兼施着,让御医替他也看了看,才发现他内伤极重。
已是第三天了。
晨起,庄宁儿眼睛上的红肿刚刚消下去,端着药进了房间,喊了一声:“寻大哥。”
寻洛“嗯”了一声,头也不回,伸手接过庄宁儿手里的药碗,一气喝完了,顺势放在旁边,又开始盯着庄九遥的脸瞧。
那脖颈上也有伤,细布裹了一半。
“寻大哥,你已整有两日不休不眠了,去歇歇可好?”庄宁儿弯下腰问他。
寻洛摇摇头,庄宁儿又待要说什么,身后卫青城把住她肩膀,对她摇了摇头,她于是叹了一口气,极轻。
“我没事的。”寻洛闻声忽然回头,对着二人笑一笑,“没事的。只是想守着他醒来,我不想他睁眼看不见我。”
“辛苦了。”他低声道,将头转了回去。
庄宁儿立时又红了眼眶。
其实寻洛并非不累,他只是害怕,害怕见不到庄九遥,也害怕闭上眼睛。
因为一闭上眼,天萝的脸便一直在他面前晃,他不得不一直看着庄九遥,将整个身心皆扑上去。
只有看着庄九遥,才会安稳一瞬。
祁云就住在旁边屋子里,也在养伤,每日里过来坐一坐,也不劝他,二人便守着榻上的人,各自发呆。
那一夜的大火,也不知要在梦里燃烧多久才算终结。
又过了一日,月已高升。
白日里即便不说话也存在的喧闹消失掉,众人皆去休息了。寻洛靠在榻边,一手握住庄九遥无伤的一只手,另一手弯着,将脸枕在肘部,从下方直愣愣地盯着他。
正好能看到他线条坚硬的下巴。
许是看得太入迷了,手背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他却未曾及时发觉。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支起身子来。
起得太猛,有些发晕,他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背,轻轻伏在那处的拇指毫无动静。
就在他怀疑方才是错觉之时,那拇指又动了动。
寻洛猛地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生怕自己吓着榻上的人,这人就不会醒过来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