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感受到那物什愈发胀了起来,连忙如被定身一般,大气不敢出。他抬头,看着王进额角渗出的汗来,忙软了腔,哄他:
“伯飞,你说这像个什么样子,外面还有人听着候着,又是你家里的人……万一告到老夫人那里……”
那王大公子快被他絮絮叨叨的话折磨疯了,恨不得将那人的豆绿袍子一撕,当场便强要了他。玉山见他神色微变,也觉得害怕起来,只好认命般开口,声若蚊蚋,
“我,我帮你……可好?”
王进见他神色闪动,眉眼间畏畏缩缩,忽地有些不忍,闻言却连句“好”也说不出来,解了腰带,忙拉起那琵琶伎的手,覆上身下火热。玉山的指尖冰冰凉凉,让他吐出一口浊气,脑子清明了不少。玉山却羞赧欲死,他一个弹琵琶的,指尖本就比常人敏感些,此时那正就着手动作的物什的形状,暴突的青筋,跳动的脉搏,都原原本本的传到他脑中,搅得他自己也一片混沌迷蒙。不经意间,那琵琶伎已配合着王大公子的动作,为他殷勤的纾解欲望。
“你,平日里,也是这样做的?”
“我……呸,浑鬼你住嘴!”
又过了盏茶功夫,玉山见他愈动愈疾,知他是快到了顶,便主动向他索吻,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倏然,王进低吼一声,玉山那掌心里便沾上了滚烫粘稠。
那王大公子粗喘了几口,从怀里摸出一块墨色帕子,将各处擦干净了,复又系上腰带,只有一点沙哑惫懒的嗓音露出端倪。
玉山却被折腾得情丝荡漾,衣襟都汗湿了,但他却做不出来王进那般的事情,只好灌了两口热酒,念叨着君子如玉啊君子如玉。
如此,于是两人出饮鹤堂时,一个神清气爽,一个桃花上脸;一个昂首阔步,一个缩头缩尾,看得人云里雾里。那管家很想上去问玉山,这三白院的芙蓉烧酒真有那样烈性不成,怎么才一小壶,就教人成了这样。但还好,他本着闲事少打听的规矩,生生忍住了,否则真要羞杀那琵琶伎不可。
放下这些不提,在回城内的路上却横生了一道枝节。
永禄正赶着车,就见不远处三五路人,在大寒天里穿着破布褴褛,拦着车驾,赤着双膝跪在雪中。那永禄载着王进,不敢造次,见状只恭恭敬敬的请示。王进闻言,便叹了口气,从钱袋里攥了一把制钱,分给众人。却在言语间,听众人口音不似京城人氏,就又多问了两句。才知这些人是关内道来的,月前受了雪灾,赈灾银两迟迟不发,走投无路,便来京城寻个公道。
玉山看过的炎凉更多,闻言便劝那王大公子宽心。
但二人却不知道,这三五路人,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中的一角。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辆儿童车,我希望它不要翻车,不然只有让我们微博见了。
第12章第十一回
到了冬月末时,天气愈发冷了下来,人站在外面,披着大毛衣服,揣着手炉子也不顶用场。盈珠几个姑娘家,素来金贵的,便是三餐也要人送进门里去,成天踩着汤婆子,只管做针线,嗑牙花。李全见状,也不强求,便做主将那荷花池边的水榭收拾干净,铺上花毡呢子,只让几个有常客的乐伎在里面弹曲唱歌,却再不开那院子里的高台了。玉山的常客倒多,水榭中坐不下,晚到那一时半刻便没有位子,只得等着下回。那些公子哥儿们竟也不着恼,只诺诺的听人安排,丝毫不觉跌份怠慢。只是他们究竟不知道,那斥国公府的王大公子听曲从来在琳琅阁里,从来在那描金屏风榻上,从来在玉山的膝头。玉山也曾啐他,不怕聋了耳朵,王进却只是笑,最后那琵琶伎万般无奈,只有轻手轻脚的弹,闹得自己都听不清调子。但好在小雀虽是个呆头呆脑的,却也知道好歹,分得清轻重,否则只怕要走漏了消息,让这些人再不同王大公子来往了。
而那琵琶伎近来,又多了一项神游天外的毛病。那日在三白院饮鹤堂中,王大公子钳着他双手,宽阔的胸膛压在身上,满是侵略索求的气息将他没顶浸透,那些情难自禁,那些缭乱狂放,让他如开了窍般霎时明白过来。玉山有些木然,又有些惶恐,时而忖着王进想要甚么就应该给他甚么,便是身家性命也不顾惜的;时而却畏缩起来,生怕那王大公子真生吞活剥了自己。他有时倒觉得,干脆当初饮鹤堂里就该与了他算了,免得今日这样瞻前顾后,当断不断的。如此一来,便又少不得想起那出事情,想起掌心里蓬勃的热度,头顶上低沉的喘息,教他又是一阵慌乱,恍恍惚惚的,竟连弹错音调也不自知。旁人不知这些,道那玉山一惯四平八稳,是个雷打不动的人物,怎么如今就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了。李全将这些瞧在眼里,心底畏惧,几乎要出门去找道士打醮,看看是被哪路小鬼魇了魔了,成了这样。
玉山却不知这些,自顾自坐在琳琅阁里,将新谱的曲子练了几回,又将几首新诗誊了写了。他从前一个人默默倚着栏杆能消磨一晌午,如今却转眼不见王大公子就无聊起来。那琵琶伎实在没了办法,便去叫盈珠等人,连着博了几天的双陆,输给那歌伎十余贯钱,教她乘了兴。一日,小雀那丫头输得狠了,赌气要拿手上的银钏子抵,忙被玉山拦下了,后来给锦园上下做了一人两块糯米桂花糕才算完。
如此得过且过,好容易熬到了腊月,众人便收拾着采办年货,预备过年。绾娘等人做了几件大红绣花袄子,把小雀几个年轻的丫头穿成了红炮仗。盈珠好事,又故意去买了十数朵大红宫花,将那几个人的头发都梳成了双垂环髻,一边簪上一朵,远远望过去,红彤彤一团。众人见了都笑,玉山把小雀叫过去,将她头上那花摘了,笑骂:
“小蹄子,瞎听你盈珠姐打扮甚么?她自己是个老妖精,要把你们都变了小妖精才罢休呢!”
盈珠听了忙啐他,“呸!你才是老妖精,成天里狐大仙似的。你不让小雀簪这花,我赶明儿就排揎王大公子去,编排他簪着这花,臊不死你!”
“去你的。”玉山虽回着嘴,但心里想起王进簪着花的样子,早就笑软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趴在柱子上。
众人是知道王进的,也都笑作了一团。
又说腊月初三那天,那琵琶伎打发小雀去城东青龙寺,要取月前供养着的水精念珠。那念珠是余贵妃所赠,玉山到底放心不下她在深宫里的安危处境,便做主送到寺里,让人每日供着,诵几篇经文,权当祈福。岂料小雀出门转了一圈,不消半个时辰便回来了,对那琵琶伎说:
“公子,我去过青龙寺了。寺里只剩了个小沙弥,说住持方丈,大小僧人都一概筹措钱粮去了。”
玉山一听,也怔了怔,问道:
“这无事无灾的,平白筹措甚么钱粮?”
“我也道好端端的……”小雀叹了口气,又说:“谁曾想出了寺门,就见一队官兵往东边去,我心里奇怪,这又不是点卯,又不是交班的。便在后面缀着,等到了延兴门才知道,北边来的灾民围了城,这会儿正差人守着城门呢!”
“有这种事?”
“我还听延兴门附近的人家议论,说那灾民月前就三三两两到了京城,回回都让人半夜撵到郊外,终于气不过,一发拥上来了。那守门的禁军也是没个办法的,放进城来又多少成了祸患,只好将那门封了,等着府牧发落。”
那琵琶伎闻言冷笑,“这些人倒好了,各扫门前雪,眼不见心不烦的,横竖冻的死的不是他自己。小雀,拿我那紫貂大毛衣服来,我出门看看去。”
小雀听了喜不自禁,愁眉苦脸顿时开朗起来,连忙应下了。又替那琵琶伎备手炉,熨袍子,忙得脚不沾地,半晌方把他送出门去。玉山穿着件藕粉色绣石青缠枝花夹棉锦袍,领口露出一截海棠红里衣,扎一条嵌玉蹀躞,踩反羊皮胡靴,外罩一件紫貂裘,狐尾围巾遮了大半脸颊。他揣着手炉子,往那锦园门前一站,映着白雪皑皑,说不出的气派风流。正当那琵琶伎要雇车时,只听远处一声骏马长嘶,玉山识得那马鸣,欣欣然回过头去。只见那王大公子坐在马上,口中呵着白气。他依旧是那眉眼俊朗的样子,穿狐白裘,墨色袍子,马镫上露出一截水灰色贴金褶裤,一双反毛官靴。他见了玉山,调笑道:
“小郎君往哪里去?”
“我去延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