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萧索地走了两步,她将那些嘶吼哭嚎抛在后边,曹寿摆手让她进去歇着,便有伙计过来扶她。
蓦然被人握住双手上下查看时,她恍惚听到有人急切询问的关怀:
“你没事罢,有没有被他欺负?可恨我回来得晚……”
旁边有人在道:
“姑爷回来啦?桂掌柜没事,可能是有些累着了,等回过神就好了……”
她听着这些贴心的话,却不知为何,五脏骤沉,不由回头一瞥——
曹寿脊背笔直地站在织作坊外,隔着敞开的门隙与她相望。
那是仿佛卸下重任般,欣慰至极的表情。
……
当晚,王小二载着涂家大小姐的马车先走,朱林载着曹寿与克阳子的马车后走,但两边的方向却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曹寿所乘的马车,最终在朱家福地外停下,带满脸不以为然的朱林进去寻到属于他逝去母亲的墓碑,曹寿道:
“你且与你母亲在这里叙话,我与道长在车里等你。”
便将灯烛留予他,两人从山道慢慢走下去了。
朱林望着新立的墓碑久久无法回神——以他母亲的地位,本没有进入朱家福地的资格,他原本也不稀罕,尽管这是他母亲临终前最后的遗愿……
到底是他不争气,在朱家时个性软弱不受父兄疼爱,在涂家时自暴自弃甘愿与外面的狐朋狗友玩笑闹事,或许是早已觉得此事成为定局,他这些年来,竟然片刻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他原本觉得自己与曹寿越来越像,现在却真正意识到,曹寿脾性虽大,但不论是操持涂家,还是健身习武,向来勤勤恳恳,从未含糊过。
“自视甚高。”
他苦笑:
“说得果然是我。”
与母亲叙话到夜深,他提灯笼回到车里,掀开帘子,车厢却空无一人,只余扎好的行囊,和一封烫有曹寿蜡印的信。
他把信拆开,借烛火细看。
朱林兄启:
吾将与道长同游四方,勿念。
车上备有一包碎银并五十叶黄金,俱是吾此世身家,朱程兄那里,吾已对其陈情。
你若心系天下之大,自可取走金银,驾马车离去;你若心如浮萍,也可即刻回家,看望兄长老父。
至于涂家。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高山流水,就此别过。
……
两个戴着同款棒球帽,帽子色号黑白相反的男女,在补习班附近的花池台上练习亚洲蹲。
其中女的在嚼口香糖,男的玩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
“诶诶诶,她来了。”
忽而,嚼口香糖的少女扯了一下旁边人的衣袖,像做贼一样压低额前帽檐,小声提示旁边的人:
“就是那个红衣服牛仔裤的,你认不认得。”
眼角生着泪痣的少年先是很大方的在人群里搜寻一眼,锁定关键特征人物以后,他立刻变了脸色,赶紧把脸挡住,跟少女做了一样的动作,然后小声说了句“操”。
这两个人就是跑来蹲罪魁祸首的涂徐徐和樊散。
研究所那边有专业人员全程陪护,等正常流程步入正轨,她跟樊散就开始琢磨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最后锁定了一个叫“粉红贝贝”的人。
粉红贝贝是涂徐徐的同城好友。
最初以“三涂道人”为笔名在互联网上写东西的时候,涂徐徐还是纯洁又清水的一枚小可爱兼小透明,主要是用爱发电,摸鱼自己爱吃的CP,或自己捏儿砸女儿让纸片人们谈恋爱。
她挺杂食的,基本上有粮就吃,只要香就可以,墙头也是随时爬随时换,长年累月下来,东西写了不少,还收获了一堆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