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灯,快步走下去。如今他的腿已经痊愈了,只是还不能剧烈运动。
门铃一阵一阵地响着,显得很急促。霖雨多了个心眼,隔着门喊了一声“谁啊”。
没有人回他,但门铃还一直响着。霖雨皱起眉,朝猫眼里看去。
等他看清门外的人,冷汗都冒了出来!瞳孔剧烈收缩,他锁死了门,连忙后退!
那人竟然是……
☆、怀抱
你觉得他们不怀好意,他们觉得你面目不善。
燥热的空气,带着塑料气味的微风,树叶落下的影子,有人在烈日下挥洒着汗水。霖雨坐在阴影里,看着远处向自己招手微笑的大男孩。
他很擅长打篮球,总是能赢得所有人的掌声和欢呼。女孩们都喜欢他,这个像阳光一样热烈温暖的人。可霖雨不喜欢,刺眼的东西会让他流泪。
男孩的告白早已注定失败,就像他的死亡,撕裂了身体,粉碎了灵魂。肮脏的角落散落着男孩残破的肢体。
霖雨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他。门外站着的,是自己曾经的室友——杜博霖。
他是完整的,脑袋连着脖子,手臂连着身体,小腿也没和大腿分离。杜博霖身上没有可怕的伤痕,也没有发黑的血迹。很干净,脸上带着刺眼的笑。
霖雨呆呆地望着门,手心渗出了汗水。
门铃声停了下来,换成了沉闷的敲门声。
“小雨,把门打开。”
“你在害怕吗?”
门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还是不想见我?”
霖雨张了张嘴,徐徐吐出一句话:“你已经死了。”
这句话就像一个停止符号,敲门声没了,连杜博霖的声音也再听见。
透过猫眼,霖雨看见外面空无一人。他脱力般地顺着冰冷的门滑下,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脆弱的内心。是的,他在害怕,害怕再看见杜博霖这个人。
“小雨。”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喟叹,有人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霖雨的背贴着那人刺骨的没有心跳的胸膛。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胸口延发至全身。一把名为‘愧疚’的刀刺穿了霖雨的胸膛,那里渗出温热的鲜血,霖雨像濒死的鱼一般急促呼吸着,冷意袭来,眼前的世界变得天昏地暗。
昏暗的房间里,霖雨猛地睁开双眼,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枕头被汗水打湿,头发黏在皮肤上。霖雨躺在床上,手指划过胸膛。
楼下,突兀地响起开门的声音,缘齐急切的呼唤随之而来。霖雨迅速起身打开房门,他连鞋都顾不得穿,顺着楼梯向下跑去。
两人在客厅里看见了对方,都湿漉着头发,眼中蓄满同样的惊慌,胸膛因为奔跑而起伏不定。
“过来。”男人叹息一声,张开了双臂。
霖雨将自己埋进这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他的耳朵贴着缘齐的胸口,那里传来了有力的心跳声。
“我今天干了件愚蠢的事。”
穆萨或许根本没有注意到霖雨,但现在,因为自己的莽撞,他可能已经知道了。
缘齐一路赶回来,他甚至没心思去想自己是否被跟踪。只因为那四个字,他的心里眼里便全是霖雨的安危。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怀里传来小孩闷闷的回应,两人抱得很紧,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缘齐低头只能看见小孩汗湿的头发。
“关于什么?”
他像那晚一样,安慰被噩梦吓坏了的小孩,宽厚的手掌轻抚着他的背脊。
“……忘了。”
“忘了就好。”缘齐笑着拍了拍霖雨的脑袋。
两人松开了手,撤回彼此的怀抱。
“去洗个澡吧,你的背也打湿了。”缘齐叮嘱着,自己随手脱了外套,露出两条布满疤痕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