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的抽屉被粗暴的丢在地上,里面的小东西散落一地。没用完的润滑剂和避孕套就那么大刺刺的滚在柜子脚边上。
方南脑子轰的一下,彻底懵了。
大白天遭遇闯空门了?
对门的邻居出来倒垃圾,探头一看,同情的提醒他报警——
赶紧看看,丢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钱?
方南蹲在地上,翻了翻床头柜那些小东西,存了十万的银行卡在,没丢。夹在大唐双龙传里面的五百块钱也还在。
又茫然的站起身四顾一圈,那种自从进了门就很别扭的感觉终于落到了实处。
整个屋子到处挂着的照片,所有的,大的小的,统统不见了。
一刹那,方南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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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丢了,还有装着所有底片的数码相机。”方南坐在温致远办公桌的对面,伸手耙着头发:“温总,总来麻烦你真是特别不好意思……可是,我没办法,我联系不上他……麻烦你,如果方便的话,下次你跟他通话,告诉他一声,那些东西丢了……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毕竟,毕竟凌家……”
思忖了几秒,温致远点头,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好,我知道了。如果凌子有什么话,我会转达给你的。”
“谢谢,”嘴里有苦涩的味道,方南低声下气的:“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凌先生他……他感冒好了吧?”问出口才知道自己有多蠢。谁感冒会过了一个月都不好的?简直是猪脑子。
温致远挑了挑眉,简洁的:“好了。他现在跟孙繁,哦就是他未婚妻,孙简的妹妹,关系挺好的。小方,你也该走出来了。”
“哦,我没事,那就好。那温总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了。”方南狼狈的站起身,想起来什么的从随身的包里往外掏东西:“是这样,既然分手了,我想着这些物归原主……银行卡,房产证,这是房子钥匙。哦还有王老师给我寄过来的护照签证……嗯,我认真想过了,我不去加拿大留学,有机会你也告诉凌先生吧,当初劳他费心了……”
温致远的表情很复杂:“小方你这是做什么?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是有骨气的吗?”
“也不全是。”方南站在那里,本就瘦削的身体更单薄了:“分都分了,证明给谁看?我不是意气用事,温总你放心。我想过了,我一个男人家的,自食其力还是做得到的。就像他说的,未来的路总要一个人走下去……我不想再活在有他痕迹的地方了,他办的留学也不行……我这样可能挺傻,说不定若干年后会后悔,谁知道呢……这次家里遭窃也是好事,不然我还不愿意醒过来面对现实……”
“行,我先代你收着。”温致远的措辞很奇怪,是代他方南收着而不是代凌梓樾收着:“马上要毕业了,小方你要是不嫌弃,就来公司给我当助理吧。”
“不用了,谢谢温总。”方南给温致远鞠了个躬,笑容羞涩,一如刚刚走出东林的懵懂少年:“我想去A市,那里是省会,总归机会更多一点,何况我同学也在那里,能互相照应着点。这里……翻篇就翻篇吧……”
蓦地,凌梓樾曾经说过的话一字字清晰浮现脑海。
“你从家乡走出来,你回头去看,家乡很小,那些伤害也就变得无足轻重。方南,如果你从这里走出去,过几年再看Z市,就会觉得这里也是井底。你的勇气会增长,你的心胸也会变大,很多计较的东西不再计较,那是因为你走过的路,那些嚼舌的人一辈子也看不到……”
或许,凌梓樾是对的。哪怕他方南的出发点是逃避,可是在经过漫长时间的洗礼后,他会不会笑笑的承认这就是真相呢?
“别恨梓樾。”温致远极其难得讲这样带情绪的话,认认真真的:“他是为你好,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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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半年过的寡淡如水。
方南搬回姜寨,租了间极小的住处,一个人独来独往。
熟悉的不熟悉的,没有人从他脸上看出有什么不一样,这个孤僻的少年我行我素,上课,吃饭,回家,打工,形影单只的像一杆旗帜。
天气从冷到热,无论是伦敦那边,还是温致远那里,毫无任何消息。
曾经和凌梓樾的两年,回头去看平静的水面,恍惚的像是一场梦。
他跟他真的有过交集吗?
从咖啡厅认识,到两人并不纯善的开始。凌梓樾答应不再奇怪的对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眼界的增长,方南知道,凌梓樾一开始选择的那种方式叫包养。只谈性不谈感情。
可是,动心的不止他一个,哪怕凌梓樾不说。
有时候,方南不是没怀疑过,为什么房子里遭窃,别的没丢,只丢了数码相机和照片?
那种念头疯狂的不可遏制——
凌梓樾回来了。他回Z市了。那些东西是他安排人偷的,还做出了盗窃的假象。只因为不想让方南知道。
可是无论如何,哪怕猜测成真,如果凌梓樾诚心躲着他,他方南又有什么办法能见着他?没有。毫无办法。
还有韦东。明明恨他恨的咬牙切齿,可是那顿揍呢?不是要代凌梓樾报仇吗?
怎么不来?打死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