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圣女呆呆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轻轻“呀”了一声,转身脸红红地扑进了照料她的巫族女子怀中。
叶凛忍俊不禁。
和小圣女定下了有机会便去南疆寻她玩的约定后,叶凛近乎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床前,叶吟正眼巴巴地望着他,看起来可怜极了,一点也没有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
叶吟轻轻动了动手指,叶凛立刻关切道:“阿莺要什么?想喝水吗?”
叶吟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声音听起来简直气若游丝,叶凛不得不伏在他耳边,听着他软绵绵地问:“……哥哥愿意原谅我了吗?”
叶凛心头一痛,颤声道:“我又何曾真正怪过你……”
凌松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看叶凛因为人醒过来而很高兴的样子,便也没有说出来。
——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第75章
有了巫族的秘药,昏迷不醒的侍卫们很快便苏醒了过来,少帝遣人去探访送药之人时,巫族已经废弃了原来在都城的据点,带着自己的圣女,不留一丝痕迹地飘然远去。
贤王和王妃谋逆犯上,罪无可赦,不日便将问斩。
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贤王居然让人从牢里递了话来,说想见凌松最后一面。
凌松莫名其妙:“有什么好见的。”
“当然有啊!”卫流光一拍桌子,心情看起来竟比他还激动,“你可以侮辱他、嘲笑他、践踏他的自尊!当初这么嚣张,现在还不是变成了我们的手下败将……”
凌松用“你是不是有病”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他。
叶凛笑着看着他们闹了一会儿,握住了凌松的手。
“想去的话,让我陪你一起吧。”
明明是贤王要见他,见到人之后却又一言不发,只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旁边仍戴着幕离的叶凛看。
凌松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果然是你啊……”贤王隔着层层白纱看向叶凛的脸,十分古怪地笑了笑,“你已经变成了这幅可怕的模样,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他现在对你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五年后呢?十年后呢?人心难测,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凌松勃然大怒:“闭嘴!”
叶凛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凌松的手腕,竟温和而坚定地将他已经拔出一些的剑柄按了回去,向前半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当年司刃没能毁了我,现在的您也不可能做到,请不必多费口舌了。”
“呵、呵呵……”贤王写满皱纹的整张脸都因为恶意而扭曲了,“现在倒是一副清高的样子了,你真是和你父亲一样令人恶心啊!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跪在地上求我救救叶家、磕头都磕出了血让我放你出府的时候吗?啊,对了……你还怕狗吗?”
凌松几乎要因为这段话后面包含的可怕意味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若不是叶凛仍在一直安抚般轻拍着他的手背,他几乎要因为沿着脊柱一层一层爬上脖颈的寒意被冻得喘不过气来。
“我当初识人不清,劳您关心了。”叶凛向着贤王平静地笑了笑,“不过我最近心情倒是不错,还养了一只特别可爱的狗,毕竟看到作恶者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得到报应、想到贵公子坟头枯草他年该有人高,实在难免令人心情愉悦。”
“我没有错、没有错……这一切本就该是我的!”似乎是被他的某一句话刺激了,贤王状若癫狂地冲上前来向着他狂吼道,眼睛通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若不是还有铁栏隔着,他怕是要直接手撕了站在面前的两个人,“若不是你勾`引了我的刃儿,一切就不会发生!”
“加害者冠冕堂皇地反过来指责受害者,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叶凛夷然不惧地直视着他,脊背挺直如拔地而起的山岳,言语所及之处似有凛凛寒刃铮然出鞘,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贤王竟不自觉地在他面前瑟缩了一下。
凌松许久未见到他这幅样子,一时间简直目眩神迷,完全无法移开目光。
叶凛正巧于此时心有灵犀般回过头和他对视了一眼,面上霎时如冰消雪融,波澜不惊的黑沉眼底悄然拂过温软的春风,声音也跟着放缓了下去:“你不能仗着容雪心软又好说话,就这样欺负他。”
不放心地跟了过来、躲在阴影处暗中护卫的铁面人差点绊倒自己摔了一跤。
心软又好说话……
不过,司刃本来就该死,这老家伙不会是死到临头连脑子都被吓得不清醒了吧!
贤王的眼里似乎已经没有了他们两个人,仍自顾自地向着虚空喃喃道:“你等着,贤王府总有翻身的一天,到那时、到那时候……!”
叶凛看着他摇了摇头,牵了牵凌松的手腕示意,两个人安静地退出了死牢。
贤王坐在稻草堆上仰天大笑着,抓起一捧又一捧的枯草向着屋顶扬去,从窄小的栅栏间艰难透进囚室的黯淡日光下,可以看见有不少草屑飘飘洒洒,最后落在他已经花白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