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小姐此刻竟然在武陵派中做客。
第33章中
这倒称得上是一桩奇事了。
宁舒那日被韩旷救走,未知比武招亲后续如何。听到那二人言语间提及段辰,不免神色黯淡下来。少年时他便知道,段辰这一生,走的是一条规规矩矩的路,他要在武林中扬名立万,甚至继承掌门的衣钵。锦绣前程,自然容不得半点离经叛道。那人终有一日,是要娶妻生子的。
就如当年师父所言。段辰的秉性,注定他只会做名士,做君子,做一个人人称道,没有瑕疵的正派魁首。纵使与宁舒有过什么,多年后回望,那也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段荒唐。
人世间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能两全。得到了一样,难免要失去另一样。世人总觉得情爱易逝,远不及名声地位来得要紧。况且人心易变,就算曾经山盟海誓,也难保多年以后悔不当初。
当年在洗心洞中,段辰的选择便已经分明。宁舒看得清楚,可终究无法走出这个魔障。
经脉上的伤都不曾根除,心头上的伤又怎么可能了无痕迹。
他叹了口气,在韩旷身边席地而坐。
韩旷内力甚佳,耳力自然不逊宁舒。他低头看了一眼,沉声道:“你那姓段的师兄要和叶小姐成亲了。”
宁舒没精打采道:“要你讲话时,你一声不吭;不要你讲话时,偏偏恁多废话。”
韩旷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宁舒瞥见他欲言又止的神色,轻笑一声:“你瞧着性子冷冷的,没想到也爱打探别人的私事。”
韩旷偏开头,声音不太自然:“我不过……不过是想说,那武库上锁门的太极八卦盘,开关依据时辰。若进了去……一夜……一夜都无法出来。只能等明日……且里头如何,我也说不清。”
宁舒掸了掸衣角,无所谓道:“来都来了,自然要进去长长见识。况且我若留在外头,万一被万江河发觉可如何是好?那老家伙面冷心黑,若认出我来,可是大大的不妙。”
韩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白云苍狗,覆水难收。有些……有些事,还是不要……不好回头看得好。”
宁舒心中一动:“那是因为,前面没什么可以让我看的。说不得,只能时不时回头往后瞧瞧。”
韩旷又不说话了。
宁舒并不意外,自顾自笑了一下。左右无事,他伸手揪了几根草茎,十指灵活,编起东西来。
天色暗下去,对面的洞门终于有了动静。五六个武陵内门弟子鱼贯而出。为首的人回身在门上播弄几下,掏出钥匙上了锁。
待所有人都走得瞧不见了,韩旷沉声道:“走吧。”
宁舒低着头,将手里的最后一个结打好:“这就来了。”
韩旷看着他手心。那里躺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蚱蜢。宁舒端详了一会儿,摇摇头,将蚱蜢揣进了自己的衣袖。他往山下走了几步,发现韩旷并没跟上来,于是疑惑道:“怎么了?”
韩旷盯着他瞧了片刻,肩膀不知怎么微微一塌。他低声道:“没什么。”说着低头往下走,越过宁舒,往前面带路去了。
第33章下
武库门上的八卦盘与石门一体,韩旷将钥匙插入锁眼,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的位置,转动盘上的方位。八次旋转之后,石门发出沉重的闷响,缓缓打开了。宁舒随韩旷进入,片刻之后,大门自动又缓缓合上了。
武库之中没有灯,倒是墙上每隔不远便嵌着一颗夜明珠。光是目光所及,林林总总就有十数颗,照亮了那些高大的木架。
宁舒惊叹道:“果然是大门派,竟然这般富有。”
武库极大,二人边走边看。宁舒好奇道:“你说取刀,那刀长什么样子?”
韩旷摇摇头:“我也只知大概。”他声音低下去:“只盼这些年无人注意,那刀仍旧存在此处。”
架子上堆着太多东西,光是藏兵器的地方,就不知放了多少大箱小匣。且收藏的人也不知如何想的,许多上头并没字迹。即便有了一二,也因年代久远而模糊不清了。他二人且行且找,东西尚未寻见,灰尘倒是吃了不少。
宁舒翻过了好几只箱子,不禁有些沮丧。他起身拍了拍衣裳,打算歇上一会儿。
那边韩旷仍然在一件件仔细翻看,见宁舒起身,也跟着抬起头:“这里很大,你不认得路,不要走远。”
宁舒撇了撇嘴,自然自语道:“还说别人,自己还不是一样婆妈,这下真成了韩婆婆了。”
这样想着,从堆满兵器的地方走了开。他一面走一面打量武库布局。藏书的地方约莫占了三分之一,想来是弟子经常研习功夫之处,打扫的比旁的地方干净整洁许多。甚至还有几张小桌和笔墨纸砚之类的。
宁舒找了许久,找到了一个存放武功典籍的书架。他上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果然武林中叫得出叫不出的功夫此处都有收纳,甚至合欢教的合欢经也有。只是经书存放用的是铁匣,匣外上了锁。显然是不希望弟子练这邪门的功夫。他随手翻阅,看到华山派的功夫竟然在合欢经边上,只是打开翻翻,多是只写了不详二字,后面一片空白。另有些记载招式的,练法却没有记录。
宁舒微微一笑,心说这个法子挺会讨巧。纵然满架白纸,瞧着也甚是唬人。他又往一旁看去,好巧不巧,无陵决与归阳心经紧紧挨着,正放在合欢经匣的旁边。可惜也是白纸两册,翻开瞧瞧,都只写了不详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