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背后抱住顾青青,把手臂伸进顾青青的头下,顾青青整个人全被他搂在怀里。
安炀应该是洗过澡了,他身上一点香水的香味都没有。刚才那个人的味道虽然有点移到他的头发上,但是他在顾青青的头上的呼吸,还有透过浴衣所感受的心跳,都让顾青青忘了香水的存在。
“你、你别把我当作小孩子!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会造成误会的!”
“病人就要乖乖的休息,没有人会进来。”
他还说不让她进去洗澡了……
其实顾青青要是真的不愿意大可以挣扎出去,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安炀的体温很高,比棉被还要热,摸着顾青青肚子的感觉好舒服。
“我不会看你睡觉的脸,所以才从背后抱着你。再睡一下吧!”
“……这个房间是你今天晚上打算要用才留下来的吗?”
“你在想什么啊?你听好,这是我经常保留下来的一个房间,为了要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只要是像我们这种规模的饭店,即使是客满也会保留几间空房。因为偶尔有客人提出要换房的要求。”
……原来是经理人偷偷留下来的秘密房间啊!
顾青青本来想转过头来,安炀的下巴却抵在顾青青的头上。随着他们之间越来越没有距离,顾青青的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
或者是因为顾青青的心还很脆弱,所以身体才会渴求安炀的同情。
“你的胃是不是又开始不舒服了?要不然怎么会昏倒。”
“呃……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哦!”
顾青青想要说只能趁现在了。
“……中午你不是到赵丘先生那里去了吗?对他说了那种话之后……你不觉得他会很不好意思?”
“当然会。”
安炀也知道啊!
“但是不那么做的话他就会把那个女人带进来。”
听着他自信满满的语气,顾青青知道他还在生气。但是,顾青青终于找到一个能够表达自己想法的说法了,即使他说她太天真也无所谓,因为那就是她的意见。
“每个饭店有他们自己处理事情的模式。有充满朋友热情的饭店,也有除非客人主动要求否则不加以援手的饭店。所以饭店必须找到一个最适合自己风格的处事方针。”
在天美饭店每天晚上的用功时间,高元曾经这么对她说。
“或许你会认为我太天真,但是我觉得造成让客人尴尬的情况也不太好吧?事情发生之后,不管我们再怎么补偿说不定也挽不回客人的心啊!”
失败在饭店这一种行业来说是不被容许的。
与其说不要怕失败,更重要的是根本就不能失败。
顾青青觉得自己最想做到的服务,就是累积各种经验后,不让客人觉得羞耻。
顾青青还以为又会挨骂,没想到安炀既不反驳,也不嘲笑。
他抚摸着开始有点睡意的顾青青的头发,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遗忘了好久的体温,对顾青青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顾青青觉得自己好像只有在此刻才能够跟安炀尽情地撒娇……
“……是啊!创造出一个能放松心情的空间……是我理想中的饭店模式。不管是谁住进来都能够感觉到舒适,才是饭店应有的风格……”
嗯……她现在才知道,其实安炀跟她的想法在根本上是相同的……
因为必须保护四季大饭店每一个人的安全,所以非得那么作不可。
随着饭店规模的不同,对待客人的态度也应该适度地调整……除了一些比较特别的客人之外。
时间越久,越可以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经验是必须的,失败也是一种可贵的资产……
安炀拉拉顾青青的头发用犹豫的语气问道:
顾青青打了个阿欠枕在安炀手臂上。
看安炀好像还不肯就此松手,顾青青真的有点困起来了。
他们们明明这么靠近,顾青青却要说这么多谎言。
对不起……!但是,顾青青就是不想说。这就是她的性格。
顾青青知道安炀对她好,虽然严厉,但还是对她很好。
每当她生病还是受伤的时候都加倍的疼她。
如果她说想要他教她关于这一份工作的严谨态度,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表情?
顾青青彷佛听到高元小姐在她脑海里笑着说:……可不能跟哥哥提这件事哦!
李正上次来时所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顾青青虽然已经失去母亲,但还是被疼爱着。不管是安炀,高元、饭店的同事,或者安风和江瑞先生,都是今她受益无穷的人。
之后,顾青青醒来过好几次,安炀始终都用同一个姿势入眠。
情人节骚动结束后,大学的第二次考试、第三次考试,再加上高中联考的亲子团……他们饭店的学生住客仍源源不绝。
不只是联考,还有刚进社会的新鲜人为了研修而使用他们的会议厅,还有毕业的谢师宴等等……即使是平日也要从白天忙到晚上,跟过年期间没什么两样。
可能是因为太忙的缘故吧?关于那件事顾青青倒没被追究什么。
只有方媛小姐担心顾青青身体的健康,要顾青青提出一份健康检查报告书而已。
顾青青昏倒的隔天方媛小姐就来看她了。
她因为引荐顾青青的关系,而自责地向顾青青频频道歉,顾青青也在向她道歉后,提出继续让她在住宿部工作的要求。
等方媛小姐回去之后,在安炀独自去探望继父时,顾青青又继续昏睡。
那个人所配的药不但可以退烧还能止痛,比以前吃过的药好多了。
餐厅的同事也在下了班后陆续来看顾青青,顾青青还趁机跟李飞先生套好了手上伤痕的谎言。
安炀坚持要顾青青再休息一天,然后预备找人来代替。顾青青拼命求他不要更动她到二月底的班表。
因为大家有各自的班,不能因为她而改变。而且,如果药没有发生效用的话,她也不敢说这种大话,后来安炀才很不情愿的答应顾青青。
那件事情过后,赵丘先生也没有再联络。
要调查那一天有哪个房间没有整理过第二次其实很容易,但是顾青青没有这么做。
进入三月,四季大饭店预定四月进来工作的新员工的职前进修也即将开始了。
因为泡沫经济的影响,目前社会上的就业情况依然不景气。
有些人虽然已被大公司内定但拿的还是打工的薪水,而四季大饭店每月的营业额却轻松地刷新纪录。
跟从明天开始就要分配到饮料部的新人照过面之后,顾青青和李飞先生在员工休息区吃着有点嫌晚的午餐。
发然现在大家都在上面,但是不知道新人们什么时候会下来,所以他们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
不知道安炀是怎么想的?
顾青青心想着,自己要是当了经理人的话一定管不了那么多事。
以前,他跟高元交往的时候似乎不常见面,现在想想他真的太忙了!
今年的新进员工共有三十二名。
派到厨房或总务等内部组织的有十二名,进入服务部门的有二十名。
当然他们全都是专科或大学毕业,平均比顾青青大二到四岁。
四季大饭店才开幕一年半,有许多员工都是从开幕做到现在,不过从今年秋天开始因为活动企划多了,相对的人手也不够。
隔壁的本馆里原本就设有教堂,还有日式婚礼的喜堂;但是,去年在庭院中的教堂举行婚礼的企因案通过后,新的教堂就从今年一月开始动工了。
以这座教堂号召,再配合住宿及其他设施的婚礼专案,就是那栋别馆的原始创意。
在本馆举行婚礼的人当然住在饭店里,但在独立别馆的结婚企划可是前所未有。
由住宿部及企划部联合提出的婚礼专案中,提供了即使以特惠价住宿都还要八十万的总统蜜月套房一晚,所以从今年秋天到明年春天的周六、日都已经预约额满。
最近,顾青青越来越觉得李飞好像对方媛小姐很有意思。
李飞的年纪比方媛小姐小,而且跟顾青青一样还不是正式员工,跟她没有什么机会接触。但是,顾青青知道他在年底的宴会当服务生时,就常在方媛小姐的身边转来转去,以便她差遣。
顾青青还是跟前一阵子一样,交互穿着住宿部及餐饮部的制服。
不过从这个月开始,顾青青的班调成每个部门半个星期,所以轻松了不少。
听说方媛小姐一看有新人进来就想帮顾青青减班,后来还是安炀替顾青青把工作保留了下来。
能留在住宿部当然高兴,但是心情难免复杂……
他们虽然是新人,但是每个人的年纪都比她大。
刚开始顾青青一定要教他们,不过那也是刚开始而已。
一想到这里,顾青青才有点后悔没有多读点书就进入这个世界……
顾青青一直认为就算她继续念高中甚至大学,但是没有读书意愿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但是,现在的顾青青常想着该不该去充实一下自己再就业比较好……
安炀和高元那种典型对顾青青来说是太遥远的存在,顾青青不会因为他们而感到焦躁。但是,面对同年龄的新人……感觉上还是差人家一大截。
他们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立刻回到餐厅。
在许多还穿不惯套装的年轻上班族中,顾青青的视线停留在一个看着报纸的人身上。
靠窗的位置是李飞先生负责的,顾青青拜托他让她送水过去,拼命地装出冷静的模样。
听到顾青青的声音,那个戴着眼镜的人才慢慢抬起头来。
他看着顾青青帮他把桌上的烟灰缸换了一个新的后,笑着说。
顾青青装作在点餐的样子凝视着江瑞先生。
他的黑瞳黑发还是没有改变,不过身上倒换了以前不多见的西装。江瑞先生的肩膀宽阔、体格又好,穿起西装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当然是帅得引人注目。
看着他戴着平光眼镜看报纸的模样,要说他是年轻企业家也不为过。瞧他盯着新闻的模样让顾青青联想到他和安风在赌场的迫力。
他用眼神示意顾青青看桌上一张写着28,立刻把牌子收起来。
那表示他的车停在第28号的车位。
最后,顾青青只问了这句话……
江瑞先生又把眼光移回报纸上,静静地说了一句……没有。
一到八点,顾青青婉拒了跟李飞先生他们一起吃饭,匆匆忙忙赶到地下停车场。安炀今天上晚班,所以这会儿还在饭店里。
新人明天就要开始分配所属单位了,所以安炀明天一大早就要上班,今晚应该不会太晚回去。
他最近已经不太住在饭店里了。
不过,他在家里还是一样不在顾青青面前工作。
江瑞先生依照约定在第28号停车位的车子里等顾青青。
他的车跟其他车的车灯不同,所以在十公尺外就可以分辨出来。
江瑞先生开的是特级宾士。
跟黑道组织的感觉真的只有一步之差。
顾青青敲敲他的车窗,他开了门让顾青青坐进来后,就把车子开出去。
穿着西装的江瑞先生仍然戴着眼镜。
这算变装吗?
在餐厅见到江瑞的时候实在太兴奋,现在的顾青青好像有点冷静下来。
关于韩也先生的金库一事顾青青不知道该不该问,所以还是没开口。
顾青青问的是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顾青青忍不住大叫出来。
当初顾青青问警方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想就算一个个找,也找不出来,才因此打消了念头!
但是,江瑞先生直视着前方只说了一句:
他似乎把车子开往安炀的公寓。
江瑞先生见过安风了吗?安风的伤不知道有没有痊愈?
他在监狱里过得还好吗?她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安风的笑容……那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她最喜欢的笑容……
江瑞先生有亲眼看到他吗?
他似乎对前面车子的超龟速感到不耐,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焦躁地拍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