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轻巧，你不是道士吗？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吧？”于凡质问道。

其实她本不该如此苛责，既然黄有信并非道士，那么他完全没有必要为别人家的血债而拼命。黄有信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道义的了。就像于凡说的，家里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一号姓黄的表叔，他们本非沾亲带故。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话里的自私，于凡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她把母亲扶起来，想要送回房间里。黄有信过来搭了把手。两个人一起把李惠珍安置妥当。

“谢谢你！”于凡忽然说道，“是我的要求太多了，如果不是我跑去找你，你也不会卷进来。很感谢你为我们家操的心和所做的努力。”

说到这里，于凡深深鞠了一躬，“我知道，非亲非故的要你为了我们家的事沾染血债，这是不道义的，所以接下来的事，我会独力承担的。”

“独力承担？只怕你承担不起。”黄有信忽然冷嘲一声，“实话告诉你于凡，你的命是我的，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来救你的命的。”黄有信说着，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让人不易看懂的算计。

于凡愣了，“我的命，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黄有信眼里的神色已经隐约带着一种煞气，就是一个人恨着另一个人时会出现的表情，一瞬间，于凡觉得自己的命，真的是原本属于黄有信的。加上想到刚刚在幻影中看到的招魂榜，莫非他说的是真的？

晚上，因为黄有信的坚持，于凡只得放弃深夜去寻老爸的想法。她睡在房间里，黄有信在桌上点了一支香，于凡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黄有信走到于凡身边，看着她，目光温柔似水，不复刚才的凶神恶煞，反而，是像长辈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可他明明只有二十多岁，不可能是于凡的哪位长辈呀。

看着于凡的睡颜，黄有信安静地退了出来，就在他准备关上房门时，一个声音响起，“我们谈谈吧。”一回头，是影子。

影子歪着头，看向于凡的眼神是温柔的，一点也没有恶灵的模样，一切仿佛没有改变过。

“你喜欢她？”黄有信问道。

影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它看着黄有信说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勇敢，有担当，有脾气，但不会无理取闹，有私心，但不会拖累别人的于凡，她才是真实的于凡。”

“这样只顾自己的父母，不管别人是否陷在危险中的于凡，你也喜欢吗？”黄有信问道。

影子摇了摇头，“你错了，于凡不一样。

和那些口口声声苛责别人，明明自己都没勇气救赎自己，救赎他人，却还要指责别人的袖手旁观，比如看见有人当街抢劫，他自己当了看客，然后反过来指责其他观众是冷血动物的人，和那样的人相比，于凡至少做到了，自己办不到的事，不苛求别人一定去完成。”

说完这番话，影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她长大了。和一开始见到她时，她总是抱怨自己运气差，抱怨我给她创造麻烦。到如今，她开始试着自己去面对一切，真好。以后没有我在她身边，她一定也可以活得很精彩。”影子的最后一句话，仿佛有着深意。

黄有信深深地呼了口气，“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我看人的眼光，竟然不如你一个幽灵。”

影子却笑了笑，“你自己不也是幽灵？”一句话，让黄有信的笑僵住了。“一个有着呼吸心跳，甚至有着阳气的幽灵。真是讽刺呀。”说着话，影子就慢慢消失在了原地。

黄有信傻傻地看着原本影子待过的地方，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胸口处一个黑色的罂粟花纹，仿佛纹身，那是人被死神惦记的痕迹。

于凡本来也该有这枚印记。

“阿七！”楚尘因为打听到西林公司的内部情况，特意和叶天祺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叶天祺好奇地问：“感冒了？不对呀，以你的身体素质，我记得你从小就被你家老爷子当军人一样地训练，你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感冒的才是。”

“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什么的，都是人之常情。”楚尘破天荒的伤春悲秋起来，和他平时的乐天派相去甚远。

叶天祺语气中隐约带着些许担心：“怎么变得悲观起来，太让人担心了你。”

楚尘却是爽朗一笑，“瞎担心什么？全世界都毁灭了，我楚尘也不会死的，安啦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