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凌晨的时候,沈钧看到青年已经垂下头去了了,可手心还是牢牢握着小孩子的手,叹了口气。
男人小心翼翼地把青年的手指一根根掰了出来,顿了片刻,又把青年拦腰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一旁的床上,为他掖上被角。
沈钧好久没有过仔细看他的机会了,如今夜深人静,终于能够好好端详他的模样的时候心中竟有些生怯,怕他下一秒就睁眼看到自己,以为是骚扰,却还是不舍得把目光移走。
男人把碎发为他撩去,指尖触碰到许久不曾触及的温热肌肤时留恋不舍,又滑到青年皮肤细腻的颊边,想起刚刚抱他时明显轻了许多的体重。
沈钧心中酸楚,想他颊边的肉也清减了不少,这两年自己带着孩子应该很辛苦吧。
而他为什么、却一点都不知情呢。
沈钧痛恨自己这几年的缺席,想要弥补,但似乎要弥补的太多怎么都填不满,只能尽力把一切都做到最好。
裴清仪睡得并不安稳,他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小孩子额上的烫,梦里都梦到小小发高烧情况严重,要做手术,焦急得连梦里都念着小小的名字,却被男人耐心的呼唤给从噩梦中拽了出来。
“清仪、清仪?”
男人念着他的名字,握着他的手喊他。
裴清仪猛地睁开眼睛,额上都是冷汗,一回头便看到还在病床上躺着睡得酣沉的小孩,心里稍微定了定。
“沈先生…”
裴清仪缓过神来,清醒了不少,他抬头看到男人眼底密布的红血丝以及掩不住的疲态,心中惊讶又抱歉,不知道自己昨夜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再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床和盖得好好的被子,裴清仪立刻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谁做的。
青年唇动了动,看着男人眼下的黑眼圈,“您……不会是一晚上没有睡吧?”
沈钧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避开了,温声说,“醒了就去吃早点吧,你昨夜没有吃饭吧?”
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让裴清仪心里不是滋味,更加确定了男人昨天一晚上都陪在病床边没有合眼的事实。
他下了床,“我先去看一下小小吧。”
“嗯。”
沈钧看着青年走到小小床边,声音压低了些,说,“别吵醒他,昨天给他用温酒精擦了几次身体,现在体温降下来些了,等他醒了再吃些药就好了。”
“……谢谢。”
沈钧轻描淡写的话却让裴清仪更愧疚了。
男人一晚上不曾合眼,要时刻注意着小孩子的体温物理降温肯定是很累的,裴清仪心里越发过意不去了。
他和沈钧一起吃了早餐,茶饭不思,只是略喝了些粥就不喝了。
沈钧关切地问他是不是胃口不好,说自己下去买点开胃的小食,裴清仪只说不用了。
两人彼此沉默了好久,裴清仪让他休息一会儿,但沈钧却忙得像陀螺到处转,压根没时间休息。
他要处理公司的事情,还要帮忙照顾生病的小小,还要帮他压下去昨夜来得太急被许多人看到而引起的讨论。
裴清仪静静看着他打完最后一通电话,等到他问自己要不要去叫护士的时候,让他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沈先生,以后…您可以过来看小小的。”裴清仪轻声说。
“嗯?”
沈钧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裴清仪重新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您想来看小小的话,嗯…可以过来的,只要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就好了。”
他有时候是个很心软的人,看到沈钧为小孩子忙前忙后的样子时就狠不下心了。
沈钧是孩子的父亲,在没见过孩子几面的情况下就被他禁止两人再见面的话,裴清仪真的是于心不安。
他总是这样,心软得不合时宜,自己也知道有这个毛病,只是改不掉。
男人听到他的退步,嘴角慢慢漾起了笑容,却是问他,“只是来看小小么?”
“什么?”
裴清仪没听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说,如果我也想来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