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在临天府衙里,白飞霜看着手上的纸张,上面写着朱来财的身世,他竟然是两个月前遭遇刺杀而死的朱财主的小儿子,那个为富不仁的朱财主之子、当今五皇子妃之弟,这个朱来财的身世竟然也是不小,没想到老子刚死了不久,朱来财就经不起美色的诱惑跑到青楼里厮混。而年初商铺遭到不明人士打砸的孙家子弟孙是福,竟然也是那杜素娥的常客。
‘这些人都是非富即贵……’白飞霜掂量着手里的这一塌纸,沉思着
傍晚,回到家门口,正要推门而入,突然发现了门的铜环上挂着一物,由红线缠绕的一枚铜钱,白飞霜伸手摘下它,握在手中,抬头立即环望门前小巷,可是巷子里却空无一人,四周也没有人经过的气息,白飞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钱,又望了望空旷的小巷,眉头紧蹙,略有所思,然后推门走进房内。
注视着桌面上平放的铜钱,只见它的正面上铸有‘天佑夏苍’四个大字,从这几个字就可以看出这是强国夏苍发放流通的铜币,日常平民百姓用得最多的钱,也是小钱中最普遍的一种,而此时此刻正是这枚普通的钱币吸引着白飞霜的全部注意力。
铜钱的方孔上下分别铸有‘天’、‘佑’二字,而从右及左则为国号‘夏’、‘苍’二字,乍一瞧这是很普通的一枚夏苍国钱币,但是仔细查看却发现此枚铜钱在字与字之间有着犹如针眼般极微的细孔,除去在右上位置‘天’与‘夏’两字之间的较大的两个细孔外,其余字与字之间都是三个较小的孔,二个大孔,九个小孔,算下来不多不少正好十一个,代表着十一个人。
从两个略大的细孔开始,由一根红中带金的丝线缠绕而出,从右上依次向下环绕穿过每个小孔与方孔之间,但却唯独略过那第五个小孔,左下‘苍’‘佑’之间三个小孔中间的那个,略过它继续缠绕下去,最终回到第一个大孔。而那没有穿过红线的小孔则单独拴上一根暗红的绳线,里面隐约包裹着金丝,结环而下。暗喻着自己,以及其他十个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人。
白飞霜把它拿在手里,在钱币的背面,则映画着夏苍国的开国暗纹。如果没记错…白飞霜心里暗叹,拨开第五个小孔旁的暗线,铜钱的侧面就出现在眼前,一个与铜钱颜色几乎要混为一体的‘五’字跃入眼帘,用手抚过,能感到微薄的凹陷。
白飞霜当然识得此物,这么繁杂精巧的东西,又是‘钱’作为信物,只有那个嗜钱如命却又刁钻古怪冰雪聪明的姐姐映雪才会如此。只是……从腰中摸出另一枚与之完全一样的铜钱,拨开一侧绳线,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飞’字,‘飞’是自己的名,而‘五’是自己的排行,一‘飞’一‘五’,世间仅此两枚,作为信物,外人不得而知其中奥妙,完全不能仿制。
但是桌面上的这枚铜钱却早在一年前就作为信物送与他人,在破获林家灭门血案之后不久后送出,当时还以为很快这枚铜钱就会再次回到自己手中,只是这个‘很快’的时间却用了一年有余。
白飞霜又拿起了桌面上红线缠绕的铜币,看着它静默无语,心中推想着案件之后那名年老乞者的遭遇。
正待此时,突然,房门大开,只见一个黑影从外面滚了进来,不受控制地撞向了墙边的椅子上。
「咚」「哟」闷闷地相撞声夹杂着清脆地惨叫声,随后门外传来了一阵温润爽朗的笑声。
「送份礼物!」紧接着就听到沈春秋低沉而又好听的嗓音,十分爽快地说。同时缓步而入,盈盈笑意地与白飞霜隔桌而望。
十三、一枚铜钱(下)
十三、一枚铜钱(下)
白飞霜只是简单地瞥了一眼惨叫声音的来源,然后就注视着沈春秋的双眼,等待着他对地上多出之物的解释。
知道白飞霜在看着自己,沈春秋却先拉开桌旁一侧的椅子坐下,然后抬手从桌子上拿过杯子来,为自己倒上一杯凉茶,轻抿半杯后,笑意顿生,「这小鬼在你家门前贼头贼脑,还在上面缠上了什么,然后就远远躲在一边等你回来,被我撞见后撒腿就跑,分明是心中有鬼。见你还未及归家,我就只好勉强用他打发打发时间……」
那方躺在地上哀号不断的小鬼看到沈春秋与白飞霜正在谈话,就悄悄坐起身来,朝着房门的方向慢慢挪动身体,然后突然猛地起身就要冲出门去。
早有警觉的二人却依旧不为所动。沈春秋仍然在说着来龙去脉,眼也未抬,很随意地向一旁泼出杯中之水,只是杯子再次置于桌面上时,依旧是半杯茶水,纹丝未动,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桌子一样。
而刚刚还冲向房外的小鬼则扑倒在地,只见他膝盖旁出现绣花针般细小的冰针,穿过破旧的裤子□房门口的门栏中。
小鬼疑惑地要起身,结果发现左腿上牵制自己力量的冰针,当场就吓得不敢再动。而看到沈春秋用内力把茶水化冰的动作后,白飞霜挑挑眉,心底也在称赞沈春秋的一身内力,而沈春秋则似笑非笑地看着白飞霜,双手一摊,示意接下来该是白飞霜的事情了。
白飞霜看到,没有多做表示,只是起身拿起铜钱的红线,走到小鬼面前。「铛」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刀尖直指小鬼颈下。
小鬼似乎是在十一二岁的年纪,脸上很脏,黑黑的掩盖了原本的容貌,有些破烂的衣裳打着好几处补丁,看起来应该是一名年纪尚小的乞丐,只是比起一般流浪街头的乞丐装扮勉强好上那么一点点。
「可是你挂在门环上的?」冷冷的声音,透漏着问话者的无情。
说话的同时白飞霜抬起另一只手,指背上的红线铜钱就出现在小鬼乞丐的视线里。
看了看那枚铜钱,视线又向下偏了偏停在雪亮的刀锋上,冰冷的刀刃似乎透着森然的寒气,小乞丐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是我挂在那儿的,可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大人你…」似乎都能感受刀刃上的冰冷触感,小乞丐急忙说道。
「从何处得来?」白飞霜不理会小乞丐后面的话,依旧冷然地问着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只是刀尖似有威胁地向上偏移几分。
「是爷爷给我的,他说如果他遇到意外,就让我拿着这枚铜钱来找白大人…」说到这里,小乞丐慌乱的眼睛中出现了微许湿润,瞪着红红的双眼,有些哽咽又有些委屈地继续说:「爷爷说白大人看到这枚铜钱就会知道的。」
白飞霜皱了皱眉,把抬刀的手慢慢的放下,「你爷爷出了什么事?」
「爷爷他被人暗害了,可能是因为这个。」抽咽着说完,小乞丐从有些破烂的衣服中掏出一个折好的绸帕,递给白飞霜。
白飞霜展开帕子,看到上面所绣的字体,眉头紧皱。
而在一旁喝着茶的沈春秋看到白飞霜紧皱的眉头,起身走到他的身旁,「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吗?」
白飞霜把帕子递给身旁的沈春秋,然后蹲下身扶起坐在地上红着双眼的小乞丐,,轻声地问道:「你爷爷怎么会被人杀害的?你又是如何得来这条帕子?」
「我是孤儿,一年前被爷爷好心收留,我们和其他五名乞丐一起住在城北破庙里,五天前的晚上,我正要出城把要来的食物带回破庙里给爷爷吃,路过百里醉仙居时,看到和我们一起住在破庙里的阿大、二狗他们几个正在里面吃酒,醉仙居是京城里唯一不会嫌弃我们乞丐衣裳破烂的酒楼,所以我才敢进去找他们,他们好像因为什么非常高兴,都喝多了,向我炫耀他们为别人做事得了一些钱,还拿出这条帕子给我看,当时还叫我带了些百里酒回去。他们晚上没有回破庙里,第二天起来我就向爷爷说起这件事,之后爷爷就给了我那枚铜钱让我在外边呆几天,如果回去后他们出了意外就让我拿着铜钱来找白大人你,还说你看了之后就会帮我的。」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伤心处,小乞丐双手摸脸又呜咽地哭了起来。
听完,白飞霜与沈春秋对视了一眼,无声的叹息着。
好半响,小乞丐哭够了,抽着气,继续说道:「当天晚上我饿了,心想着趁着夜黑回去看看爷爷,结果回到破庙里就发现爷爷他们都死了,我想到爷爷让我出去的原因,于是我就在二狗身上找出了这条帕子,向外跑的时候,看见一个蒙面人,手里还抱着树枝柴火,我对破庙附近的地形比较熟悉,所以跑到树林里就躲了起来,那个蒙面人并没有抓到我。之后我本想去找新交的朋友赵小,但又害怕连累他,所以这三天我就一直呆在林子里,今天早上才偷偷进城,四处打听到了白大人的住处,我就躲在附近等大人回家,可是我听说京城里的官员都是坏官,所以,我把铜钱挂在门外,想试探一下…….」小乞丐低下头,不敢看白飞霜的双眼。
白飞霜心中已大致明了,小乞丐就是赵小口中的小叶子,而城北破庙里的六具尸体恐怕就是小叶子的爷爷和其他五名乞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