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不要!”
周围的黑气一瞬间褪去,白楚戈猛的回过神儿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空旷之地。而那声尖锐的喊声,是从前方的石台处传来。
他一个激灵坐起身,运起光之术,发现体内依旧流淌着雄浑的力量。可刚才的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
没有时间去弄明白刚才的事儿,他起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他听见了,那是重九的声音。
与此同时,单独进入其他几个洞口的人也都重新出现在这里,大家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白楚戈还能依稀看见盘旋在几人头顶的邪灵之气。
而他们越是靠近石台,这股邪灵之气的流动便越发的剧烈。
重九浑身浴血,半跪在地上。
他面前的石台上是一条人身鱼尾的鲛人,鲛人被紧紧的固定在石台之上,鱼尾上按照七星阵法摆放七颗暗红色的珠子。那珠子像蜡烛一样,表面燃着赤红的火焰,火焰上蒙着一层幽暗。在暗红的光线下,原本漂亮的蓝色鱼尾,此刻也变得猩红,无一处不在散发着邪恶之气。
“鲛人宁川!”
在重九选择进入第一个洞口时,白楚戈就隐隐有所察觉。他身上带着星辰鉴,那里封印着百里星河的魂魄。如果宁川果真在这里,那么在洞口时,百里星河一定会有所感应。
重九必然是感觉到了星辰鉴的异动,才选择进入第一个洞口。
在宁川的身旁,星辰鉴里封印的百里星河已经破印而出。他半跪在石台前,用手轻抚着宁川蓝色的长发。宁川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柔顺的垂下。像一个睡着了的孩子,安静而美好。当然要忽略他那条硕大的,散发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的鱼尾。
此时那暗红色的血珠燃着的火焰已经将灭不灭,源源不断的黑气从宁川体内散发出来,像是一头被困了千年的野兽,一经挣脱牢笼,便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
“天都聚灵阵的本源动力!”温良玉心中大骇。
“温道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南海鲛人,泣泪成珠,其膏脂燃灯,万年不灭。如果没有看错,鱼尾上的七颗暗红珠子,正是鲛人泪。是鲛人在极致的绝望和愤怒之下所泣出的血泪,继而凝结而成血珠。”
“布下阵法的人将血珠嵌于鱼尾之上,并以七星阵锁住宁川的魂魄。血珠上的火焰,其实是以魂魄为媒介,以鱼尾膏脂为燃料,保证其万年不灭的同时,无限的折磨着宁川的魂魄。如此一来,怨气就会源源不断的生成。”
温良玉看了眼一脸平静的百里星河,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想解开封印,只需破开七星阵。”
如果没有记错,七星阵也是百里星河的绝技。
所以重九那一声叫喊,是在阻止百里星河破阵。但很显然,他并没有成功。眼前的场面告诉他们,七星阵已破。
温良玉涩着嗓子说道:“七星阵的封印不单单是封锁了宁川的魂魄,还对应了整个天都聚灵阵。或许是这阵法中温养的邪灵之气尚没有达到极致,又或者是布阵的人还无法完全掌控邪灵之气。所以,他没有打开封印。”
“因为一旦封印被解除,天都聚灵阵中所困的邪灵之气势必会外泄流入六界之中。我们,无力阻止。”
玉吱吱接过温良玉的话,说道:“据我观察,天都聚灵阵中的邪灵之气丝毫不亚于万年前神魔之战中魔尊的力量,甚至要比那股力量更加强大邪恶。一旦邪灵之气外泄,整个六界都将陷于苦难之中。”
吴琅破口大骂:“这他妈是哪个畜生布下如此残忍的阵法!”
白楚戈道:“所以,当年冥隼捕杀鲛人,并不是为了替夏阳帝的墓穴寻长明灯,而是为了这个天都聚灵阵。”
“可是,我在诛魔剑的幻境中看到姬隐护送诛魔剑入云山帝陵时,云山一带便已经聚集了邪灵之气。而那个时候,冥隼才刚开始着手更改云山走势,那么邪灵之气又是从何而来。还有,他们费尽心机让夏阳帝夺了轩辕帝的帝王命,又是何意。”
“帝王命,长明灯,邪恶的本源力量。”重九一字一句说道:“布下天都聚灵阵的人,想要复刻一个六界,以邪恶之气统治六界,成为六界主宰。”
“云山是天地六界灵气最为纯澈充沛的地方,一旦沾染邪灵之气,也将是六界最为可怕的地方。”
“辛宇。”一直没有说话的百里星河突然吐出了这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你说什么?”
百里星河偏了下头,道:“神帝辛宇,这天都聚灵阵是辛宇为自己准备的。因为他想摆脱天道的辖制,成为六界真正的主宰。”
他微微仰起头,闭了闭眼:“我感受到了,他来了。”
“温良玉,你很聪明,但有一点你还不知道,天都聚灵阵是一个死局,六界的劫难,势必要来临,一切在所难免。”
“你他妈什么意思!”吴琅吼道:“要不是你破了封印,邪灵之气怎么会外泄!”
白楚戈抿了下唇:“我明白了。纵然是当年的东阳神将以光与火汇聚的天赐之力,也只能将邪灵之气镇压。而眼下,重九的天之火缺了太虚赤火,威力大减,但邪灵之气却更加强悍。若我与重九联手,或许会有一半的机会。”
“但这个天都聚灵阵显然是在辛宇控制中。一旦他掌控了全部的邪灵之气,那么他将成为比魔尊还可怕的存在。”
“百里星君破了七星阵,让邪灵之气外泄,固然会将六界置于险境。但与此同时,也留了一线生机。”
“我们要搏的,就是这一线生机。趁辛宇还没有掌控邪灵之气,将他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