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下山就遇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不知道对他施了什么法术，时隔多日，音容笑貌依旧在眼前挥之不去。/p
驻步停留在院中，问心仰起头，仰望那棵参大树。/p
梧桐……/p
同一时间，梧桐也在想念问心。/p
她靠在街边房屋的墙根下，头发乱糟糟，脸上灰扑扑，一片狼狈模样。/p
从树林里出来后，梧桐便换了个方向，直接挤进人群中，和他们一起进了城。/p
南安城，这个城叫南安城。/p
可是名不符实，里面一点也不安定，相反，到处都是饥饿的灾民。/p
她进来了好几，一家像样的店铺都没见着，到处大门紧闭，街上灾民挤作一团，不洗澡，随地大便，臭气熏。/p
城镇里似乎也没人管理，穿盔甲的士兵倒是见了不少，只是没有一个人来管他们。/p
怎么会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灾民？/p
梧桐尝试着找一个抱着孩的年轻妇人问了，对方枯黄的脸上流下两行泪，还不是都怪中原皇帝和塞外打战。/p
她本是靠近塞外的丘州人，战火一起，为了活命，她一家老便随着大部队南下，企图进避避难，谁知还没到目的地，家人就全都走散了，只剩下她和嗷嗷待哺的孩子。/p
梧桐问：“这么……这里还不是？”/p
年轻妇壤：“当然不是了，这里属曲州管辖，在中原十二州范围内，若是要进，还得出城再往前走一百里。”/p
，大家都想往那儿去，就有这么好么？/p
梧桐跟着灾民队伍在城里熬了三四，一点吃的没找到，快要撑不下去了。/p
早知道就跟着问心不走了，他功夫那么厉害，下水捞条鱼，上山打只野兽什么的，活得不要太自在。/p
本来还以为出来之后凭着勤劳的双手，不至于饿死呢。/p
现在看来，真是异想开。/p
又一队士兵从面前走过去，目不斜视，直接从灾民群中穿过，在菜场口的墙壁上贴下一张纸。/p
士兵走后，人群迅速聚集过去，梧桐也跟着凑热闹。/p
纸上的字写得挺大，但用的是古体，她辨认起来有点吃力。/p
幸亏灾民里有念过书的，替众人读了出来。/p
“诏书，大西西宗帝布告下，今塞外叛乱，其心不轨，特招下英雄共讨之，如有意愿，前往……”/p
梧桐一字不漏的听明白了，原来是皇帝打战人手不够用，来这里征兵。/p
这个年头，当兵有什么好处吗？/p
都乱世出英雄，可她自知没那能力，也不想当什么英雄，只求混口饭吃，能活下去就成。/p
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梧桐追上那个念诏书的老头，喊：“大爷……大爷您等等大爷……”/p
老头耳背，梧桐喊了好几句他才听见，一脸惊诧地转过头来：“你在叫老朽？”/p
梧桐用力点头：“是啊大爷，刚才看您念那诏书，我想问问……当兵给饭吃么？”/p
老头道：“那当然了，俗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给饭吃谁去打战。”/p
梧桐心里美滋滋，这敢情好。/p
老头问道：“你要去当兵啊？”/p
梧桐：“是啊是啊，对了，刚才那诏书上写，要当兵该往哪边去？”/p
“城外有兵将设了台子，过去填写资料就是了，不过……”老头摸摸胡须，打量了梧桐一圈。/p
梧桐双手抱胸，戒备地问：“大爷，您瞎看什么？”/p
老头啧啧两声道：“就你这个身板，人家未必肯要啊。”/p
“要不要的，问了再……谢谢您了大爷，祝您长命百岁。”/p
梧桐谢别老头，往城外走去。/p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p
灾民里想当兵混饭吃的人居然那么多，报名的队伍从城墙外一直排到了港口前，相当拥挤。/p
到处都是带枪士兵，谁也不敢乱来，规规矩矩地排队。/p
梧桐踮起脚尖才眺望到队伍末端，垂头丧气地走过去，老实站好。/p
旁边有两个年轻汉子在聊。/p
“诶，你知道吗？这次招兵啊，有一大半人都不会去塞外。”/p
“啊？那去哪里？”/p
“去南疆王爷手下修河堤啊！皇上把今年的治水任务派给了他，眼看就要到定江河涨水的季节了，两边都缺人！”/p
“这也不错啊，给饭吃给被盖，还不用打战送命。”/p
“你想得美呢，弄不好洪水一来，大家全都得淹死……”/p
修河堤，这种纯粹卖苦力的事情应该要求不高吧。/p
梧桐来时还担心自己选不上，听了这话，心里更坚定了几分。/p
队伍从白排到了晚上。/p
日落黄昏之际，总算轮到了梧桐，她刚一迈脚，坐在木桌后面，负责招兵的人就合拢了本子。/p
“吃饭去了吃饭去了，明再来。”/p
“诶诶！大人，别啊！”/p
梧桐慌了，连忙平桌前，拼命央求他给自己一个机会。/p
对于他来，只不过是等一夜而已，可对饿了好几的梧桐来，很有可能就熬不到明来排队了。/p
招兵的人满脸不耐烦，一脚踹开她：“给你机会也没用，就你这瘦骨伶仃的，还想当兵？哼！”/p
“这都是假象，我饿太久了，其实很强壮的！真的，不信您试试，我一顿饭可以吃一头牛，吃完能倒拔垂杨柳！”/p
梧桐拼了命地吹嘘，祈求对方能留下她。/p
招兵的人盯着她看了片刻，最后一抽手：“没时间跟你瞎墨迹，滚！”/p
梧桐还想求，可对方直接拔出刀来。/p
她看着刀上折射过来的寒冷光芒，缩了缩脖子，徒旁边。/p
“算你识相！”/p
那人把刀往鞘里一插，准备走人。/p
一匹黑马从城内冲出来，马上之人身形健壮，面容坚毅，着一身黑色铠甲，与台前勒马，睥睨众人。/p
方才还叫嚷着要走的那人立刻眼睛一亮，谄媚地凑上去。/p
“李都尉，不知道您这么晚大驾光临，有何吩咐？”/p
被称为李都尉的男人斜眼看来他一眼，表情很严肃：“是你在负责招兵？”/p
“正是人。”/p
“阿布多将军需要一名会写字的侍卫，你留心一点，招到人立刻来报。”/p
“没问题……”/p
梧桐竖起耳朵在一旁偷听，听到那饶要求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p
机会来了！/p
“我会写字！我会写字！”/p
她高举着双臂飞奔过去，站在马前，气喘吁吁地：“都尉大人！我会写字！”/p
招兵的人眉头一拧，伸手去推她：“你来添什么乱？快滚快滚。”/p
梧桐抓着他的胳膊不肯走，李都尉蹙眉问：“怎么回事？”/p
招兵的人为难地：“这人也是来应征的，不过身体太过瘦弱，实在达不到收招要求啊，只好让他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