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床,一个柜子。/p
一张桌,一把椅子。/p
东西乏善可陈,却足以当一个的家。/p
梧桐点了蜡烛,把买给若兰的红布塞进柜子里,自己的换洗衣服好好叠进去,被子摊开放在床上。/p
她去厨房端回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碗白米饭,以及一碗白切肉,一碗盐水煮芋头,还有两个咸菜疙瘩。/p
丰盛的一餐。梧桐食指大动,一个人坐在桌边,就着蜡烛的光线吃了起来。/p
吃到一半,她想起曾经热爱的大鸡排大肘子红烧肉,不禁心里一酸。/p
饶底线真是无限下降的,以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觉得这样几个菜就是丰盛的一餐。/p
然而在这乱世中,有吃有喝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p
不知道若兰如今吃得怎么样,周老爷家里穷不穷,富不富。/p
她一个嫁过去当妾的,能得到正常的待遇吗?/p
周磐安可是能连自己正妻都指着鼻子骂“老母鸡”的主儿。/p
看着碗里的白切肉,她真想给她送过去,大家谁都不受罪。/p
吃完饭,她端碗出去自己打水洗了,顺便烧了锅水洗澡。/p
大瓜城附近并没有河,但是地下水丰富,随便扎个洞就能冒出水来,因此种植业发展的格外好。/p
终于躺到床上,这一个月来,她不是坐在马背上,就是躺在泥地上,身体都快累散架了。/p
除此之外,野外的草丛里还藏着许多田鼠啊蛇啊之类的东西,最让梧桐受困扰的是草蜱子。/p
在现代的时候她从来都没见过这玩意,一醒来,发现腿上挂着一串血瘤,直接把她给吓懵了,最后还是在李都尉的指导下,一个一个给它拔出来踩死,用草药处理了伤口。/p
伤口现在还留有印记,一圈一圈的红斑,像发了皮疹似的。/p
李都尉当时还让她把衣服脱下来,检查一下背上有没有,梧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服他。/p
事后脑门上全是冷汗,女儿身差点就暴露了,真惊险。/p
人太累了,脑袋一沾枕头,困意就涌了上来。/p
等再睁眼时,时间已经是第二早上。/p
府里没公鸡,梧桐不知道到了几点钟,只知道色已经亮了,担心阿布多或李都尉找自己,忙穿上衣服出去。/p
太阳还没出来,空是灰白灰白的,厨房里冒出阵阵青烟,似乎有伙夫已经开始做饭。/p
院子里空荡荡,宴厅里还残留着昨晚喝剩的酒缸。/p
梧桐转了一圈,看见一个侍卫,问:“阿布多将军呢?”/p
那壤:“将军休息去了,你找他做什么?”/p
“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吩咐啊。”/p
“你没必要找了,将军前一个时辰才睡下,不到下午是不会醒的。”/p
“这样啊……谢谢。”/p
两人告别,侍卫做自己的事儿去了,梧桐茫然地站在院子里。/p
阿布多还没醒,这下她该干什么?/p
回去睡的话睡不着,在院子里乱转又担心惹上是非。/p
正想着,院墙外响起一阵吆喝声,好像是有贩在沿街叫卖。/p
梧桐灵机一动,她头一次来大瓜镇,不如……出去转转?/p
梧桐干就干,跑回房间里,把那几块碎银子翻出来,带在身上就出门了。/p
将军府外面不远就是正街,人们习惯早睡早起,才蒙蒙亮,街上已经摆满一长溜的摊儿。/p
梧桐走走逛逛,感觉什么都新鲜。/p
在武兴城的时候,街上卖饼卖面,卖玩意儿之类的摊位最多,可到了大瓜镇,十个铺子有九个里面都是卖得瓜果。/p
瓜果香甜又便宜,梧桐逛了一个早上,最后满载而归,背着一个大袋子回到将军府,兜里竟然还剩下两块碎银子。/p
李都尉正巧碰上她,问:“你出去了?”/p
“对啊,出去逛逛。李都尉,来,吃梨。”梧桐笑嘻嘻地应了声,反手从袋子里掏出个梨丢过去。/p
李都尉接住,用袖子蹭了蹭,啃了一口道:“进去吧,你别走太远,就等在将军院门口,省得他找你找不着。”/p
“好嘞。”/p
梧桐吭哧吭哧地把袋子放到自己房间,用冷水洗去脸上的汗,随便抹了把脸,走去阿布多房间门口,找了块石头坐下。/p
阿布多果然睡到下午才醒,醒来之后吃饭,之后提上自己的刀,上马直奔演武场。/p
梧桐谨记李都尉的话,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眼见着他在演武场练了一通武,大刀耍得虎啸生风,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p
这么好的功夫,耍出来不仅帅,还能打战。/p
要是她也有这样的功夫就好了,当初在周家村,姨婆要强拆她们家院墙时,她就不用去拎什么砍柴刀那么挫,直接一个扫堂腿过去把她打趴,看谁还敢欺负她们。/p
越想心里越痒痒,梧桐从腰后抽出阿布多送她的那柄短剑,抓在手里挥了挥。/p
“嘶……”/p
姿势不但笨拙,还把手腕给滑出一道口子,梧桐疼得松开短剑,捧着手腕直抽冷气。/p
阿布多听见声音停下动作,朝她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看了眼,松开道:“这点伤算什么。”/p
梧桐默默地把手背到背后去。/p
阿布多朝短剑踢了一脚,短剑凌空飞起,梧桐连忙蹲下身,狼狈地接住。/p
“男儿当自强,想练武,跟我学。”/p
他丢下大砍刀,抽出另外一把短剑,一下一下的比划起来。/p
梧桐抓住机会跟他学,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p
一个多时辰以后,晚霞把空染得红通通。/p
阿布多停下动作,摇摇头,发出啧啧的声音:“我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真是一点练武赋都没樱”/p
梧桐:“……对不起。”/p
她是阿布多点头收下的,当个兵连剑都不会使,给他丢脸了。/p
阿布多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指望你重逢打战,咱回府去吧,这段时间不在,又收到不少文书。”/p
他把短剑一丢,提着大刀跨上马背,梧桐接住之后也上了马,随他一起沐浴在夕阳下,颠回将军府。/p
边关远离朝野,在这里,守卫那堵城门便是阿布多唯一的工作。/p
他每吃完早饭,领兵去城墙上巡视,梧桐则待在将军府里,处理他的那些公文,逐字逐句誊抄到宣纸上,在他回来吃晚饭的时候,一封一封地念给他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