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彭靖云接韩燕离出院,司机把车停在公寓楼下,彭靖云下车绕到韩燕离那边,把车门打开。
“你先上去好好休息,我得回办公室。”
“我调了人帮我处理手头上的事,你不用急着回来上班。”
“过几天你要是想回去看望你爸,我送你。”
彭靖云把韩燕离送进大楼,韩燕离不说话,他简单交代几句,看她进了电梯,便转身离开。
市中心的楼房寸土寸金,技术娴熟的司机在空间局促的大楼下漂亮调头,加长车仅在路口稍作停顿,礼让行人和非机动车,随後便驶上大路,扬长而去。
韩燕离在二楼的公共露台上看着车子向着wesnhoel完全相反的方向驶上高架路,她知道彭靖云是去会霍玉刚,三天前,这两个男人手牵手出现,她震惊得忘了落泪,彭靖云蹲在她病床边,诚诚恳恳,说出,“燕离,我喜欢霍玉刚。我很抱歉,不能接受你的爱。”
韩燕离终於明白,为什麽年少时的彭靖云会为霍玉刚大打出手,为什麽名门闺秀都入不了他的眼,为什麽,他从不触碰自己的身体,原来,他爱的是男人。
韩燕离,你可以死心了。她对自己说。
又过了两天,韩燕离回到wesnhoel。
彭靖云办公室门口坐着个面熟的女职员,韩燕离记得仿佛是十五楼预约部的。她和彭靖云属於空降部队,直接进驻英国彭公子家族占股的wesnhoel,第一次和各部门开会时逐个自我介绍,该职员说十年前wesnhoel落户上海时自己就加入,很是老资历。
韩燕离落默离开办公室,他已经不再需要她。
“韩小姐”女职员诧异韩燕离去而复返,而且态度坚决,一扫刚才走时的柔弱样子。
“你,回十五楼你的部门。”韩燕离直接下了命令。她在彭靖云专属的套房楼层忽然发现保镖的踪迹,虽然都是便衣保镖,但她在彭家那麽多年,从没见过彭靖云启用保镖,还是便衣,他受威胁有危险
受威胁有危险的是霍玉刚。去年年底霍玉刚在北方某城市演出时得罪了当地的黑社会老大,以霍玉刚的性格秉性,待人接物,连韩燕离都相信,所谓“得罪”是因为某些人品下限人的行为踩到了作派清正的霍玉刚底线。不过,人的人品越是下限,通常这种人倒越凌驾於法律和道德准绳之上,胆大妄为,无耻放肆。
年底一条不起眼的消息,报道了某演艺人士在北京某地下车库被人持械追砍,这名演艺人士正是霍玉刚,所幸当时小蔡闻声赶来,小蔡是吉林大汉,寻常三五人都近不了他身,周围路过的群众又报了警,就这样,小蔡还是被砍伤。
霍玉刚立即报了案,起诉状也递到法院,公安部门迟迟不动作,明摆着这案子被人压下来了。
接着便是霍玉刚把小蔡送到吉林养伤其间,他在北京的工作室也被一帮人洗劫打砸,职员们怕惹祸上身,一个个都递了辞呈走了干净。
这些事现在被霍玉刚讲来平淡,但彭靖云却怒不可歇。
霍玉刚的起诉状被压着,彭靖云就有本事不仅叫北京警方重开案子重点调查,还非要把一干人等包括後台人物的案底都挖出来晒。霍玉刚的助理受了伤,彭靖云就陪霍玉刚参加每个节目录制出席每场演出,还启用便衣保镖,在他不在的时候暗地保护霍玉刚,
韩燕离知道彭靖云的脾气,他有多在意身边的人,一丁点委屈都绝对要出手帮他们讨还回来,譬如她被劫持那次。只不过当她变成了路人甲,看彭靖云不计所求地为霍玉刚做的这些,只有心酸,真的满口、满心的酸。
正月二十六晚上,霍玉刚在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演艺厅开了场歌友会。歌友会规模虽不比演唱会大,但毕竟也上千人,彭靖云整天都在现场坐镇,安保、彩排、主持人串场,这种剧务助理做的事他都要操心。开场前,彭靖云接完个电话,立即叫上韩燕离准备出发。
“你要走”霍玉刚追出来,他化了一半妆,芙蓉面,男儿身。
“我晚一点赶回来。”彭靖云按一按霍玉刚的肩,这还是他第一次看霍玉刚上女妆,虽然只上了一半的水粉妆面,身上穿的也只是稍贴身的圆领t恤和练功裤,为了待会方便穿戴凤冠霞帔,但看得出他肩胛薄削精致,腰肢也纤瘦柔软,难怪有人沈溺他的女妆,甚至起龌蹙之念。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彭靖云四下望了望,外场内场、舞台後台、休息室化妆室、连专用盥洗室都有便衣保镖,举手向他示意到位。
韩燕离正好驾车到门口,举了样东西朝这边招了招,彭靖云立即大步朝她跑来,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此行的目的地是佘山脚下的着名别墅区,此处独幢洋房价值都上亿,却不是有钱就能买得下的。夜幕中英国国宝级加长车携两人造访,也只得警卫略瞥了瞥眼。彭靖云出示所访主人的名片,警卫拎起电话通报,最後,才放行。
坐落在别墅群落中央有座小楼,夜幕中灯光熠熠,一打开门,震耳的音乐跟海啸似的,扑面而至。
“你在外面等我。”彭靖云从她手里接过东西,示意她等在门外。
“我跟你一起进去。”韩燕离才不答应。
里外是两重天,简单地说,一概可用“奢华”两字来形容一切死物,而用“糜烂”两字来形容一切活物。
彭靖云走得很快,进大门过前厅、大厅、然後一步迈上精工雕刻由左右两边盘旋上升的楼梯,到最後甚至在飞奔。突然一扇门打开,“彭,那小妞是你的人”一个高个男人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手指彭靖云身後脚步迟疑的韩燕离。
走近了韩燕离发现这男人还有点眼熟。
“白小豪,我助理,韩燕离。”彭靖云简简单单介绍了下。
白小豪……一听名字韩燕离张圆了嘴,表示恍然。原来是同为波士顿大学的他们的学兄,人称“白公子”。白公子来自大陆的红色世家,韩燕离入学时,白公子正好退学,那是说得好听,其实是被校方除名的。
白小豪的亲生父亲早死了,母亲十五岁生的他,自然後来另外成家,抚养白小豪长大成人的是他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他叫叔叔──李泽衍。
白小豪的外公姓吴,前任司法部部长,现任的部长加四个副部长都是吴老部长的门生,找他搞掂霍玉刚的案子,说起来实在有点大题小做。
求人事,必先尽人事,彭靖云也不客套,出手礼物。
“就一支小气……”白公子那样子欠扁,韩燕离“噗”地忍不住笑。
彭靖云送了他一支烟,就一支。
这烟有来历,柬埔寨的西哈努克亲王在中国娶了八个老婆,七老八十还洞房花烛,亲王爱惜身子,靠的就是这支烟。这烟,是韩燕离的老祖宗制的,韩父到了英国,在彭家的研究所里优化配方,主治止痛和镇静,给彭公子治病来着,可人就认准韩家祖传了,多少人不顾身份地位地来讨来求,白公子什麽出身什麽秉性,自然一见着,就知道是宝贝。
“闻着玩玩可以,可别真抽。”彭靖云斜睨白小豪。
“怎麽怕我不行”白小豪不怀好意,贴过来。韩燕离下意识去挡,她记得波士顿大学的传闻,说白公子的风流是不忌性别的。
“哟哟,护花的啊!”白小豪腰跟按了弹簧似的,一个後仰劈叉,两条长腿轮了一百八十度,人翻沙发背後去了。
没想到沙发背後还有人呢,那人腾地站起来,吓了韩燕离一跳。
“你助理可真有趣,一惊一乍的。”白小豪翻过去就是为了抱那个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