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挪挪，肩膀就能靠在起了。

她该拒绝吗？

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宁小栀内心做着剧烈挣扎。

电影大荧幕幽暗的画面扑朔迷离，这时，忽然闪现张苍白而空洞的面容。

尸体的脸在这种封闭而又渲染气氛极好的室内无限放大，大到几乎可以看清楚她涣散的瞳孔，和极黑的眼珠。

就像是条死了几个小时的鱼，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啊！”心不在焉的宁小栀被猛然间闪现的画面吓得惊叫声。

她叫，江程也被吓了跳，差点儿抖落大桶的爆米花。

“啊啊啊——”易桑则是被吓得最惨的那个，阵鬼哭狼嚎。

本来寂静的电影院有了恐怖的氛围，瞬时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把大家都吓得够呛。

宁小栀心有余悸，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胳膊不知何时被紧紧拽住不松手，或许就是方才惊吓的瞬间。

她侧过脸，便看到时漾脸平静地看着大屏幕，只是面色比平时苍白了些许。

他紧拽着她，就像是只浮萍，没了方向。

这时的宁小栀忽然记起，时漾从小到大都怕鬼，从来不看鬼片的。

他看到血液，看到鬼怪或者尸体都会心里不适，表面上毫无异样，其实心里是真的害怕。

有时候会因为猝不及防的个恐怖画面导致睡不好。

以前小的时候，时漾听到别人讲了个鬼故事，脸上写着无动于衷，却连着几天都是拽着宁小栀的胳膊上学放学。

他亦步亦趋的样子好笑极了，就像是只找不到方向的小鸭子，只能靠宁小栀来带领他。

那时候的宁小栀明明也是心里害怕的。

她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毫无胆量的女孩子，却要装作自己不害怕。

她鼓足了勇气，回握住时漾的胳膊，说：“别害怕，我就在这里。”

然后，每个清晨与傍晚，都会有两人并行的身影。

……

宁小栀回想起当初的事情，忽然有些恍如隔世的心情。

她望向时漾，抿了抿唇，不出声地将他的手挣脱了。

时漾的目光有瞬间的错愕。

即使他掩饰的很好，宁小栀也看到了。

她只是垂着眼睛，说：“你这么拉着我，不太好吧。”

“……”

电影的后半场，时漾直沉默着。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动不动就像只雕塑。

任凭着电影院里浪接起浪惊恐的尖叫声，再也引不起他的恐惧。

宁小栀也没了看电影的心思。

这出电影，最后还是潦草收场。

电影结束后，江程说要送宁小栀回家，她摇了摇头还是拒绝了，说是坐公交就能回去。

等会儿家长会即将结束，她可不敢让宁父看到自己被个男生捎回来。

江程手搭着书包肩带，瞥了眼已经下楼梯的时漾，这才揉了揉宁小栀的脑袋：“那好吧，下星期我们可以去游乐园玩，到时候我带你起。”

宁小栀的头发被揉的有些乱，不好意思的唔了声：“看下星期的天气吧。”

“那我得提前祈祷了。”江程笑得很好看。

“那，再见！”

“明天见哦。”

……

宁小栀坐公交回家，没想到时漾也在公交站口，她还以为时漾会打车回去。

两人安安静静地站在车站牌前，好阵都没有说话。

宁小栀想了想，忽然叫他的名字：“时漾。”

时漾看着车来车往，听到她的声音，慢腾腾地转向她。

她笑得很甜：“我想到个合理的理由了。”

“什么？”他沉默片刻，问道。

“你比我小两个小时，以后，你就把我当你的亲姐姐吧。”宁小栀吐了吐舌头，“作为姐姐的我，以后就不会轻易欺负你了。”

“……”

“喂，你听到了吗？”

“……”

“说句话？”

安静许久的时漾俊脸上没了表情。

他盯着宁小栀，话从嘴巴字句地挤了出来。

“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