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裴之撑着脑袋坐在操场看台，“顾琳还在等你吃火锅，快去吧。”

“您慢慢想，我先撤了。”

裴之看着天上的白云，我喜欢她但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啊……要不先培养培养感情再表白？但是别人抢先表白了怎么办……还好老秦是虚惊一场。

裴之以前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喜欢，对这方面的事实在没有什么经验，他掏出手机百度了一系列相关问题，甚至就着垃圾校园网速下载了微博关注了几个情感博主，越刷越觉得套路，还是应该用自己的办法对待他喜欢的姑娘。

那么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见到林朝夕。

他点开微信，找到林朝夕，发了条信息过去：“我比赛结束了。”

之前都是秒回的，今天等了三分钟，林朝夕都没有回复，裴之又发了一条：“你现在在哪里？”

仍然没有回，裴之继续：“我想借你的马哲笔记。”

果然这样比较稳妥，要不要顺便让朝夕给自己补个习？毕竟他这几节马哲课都没有好好听……毕竟下个月就要小测了……

理由很充分。

林朝夕依然没有回复，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这很不正常。

裴之有些烦躁，他知道朝夕没有回复他肯定是有事在忙……她在忙什么事？……好想见到她……但是她既然在忙的话那就不要打扰了她了……

裴之戳开林朝夕的头像，点开她的朋友圈，瞬间有了一点精神。第一条动态是昨晚十点钟发的，是一张大合照，配文字：冲鸭！

裴之点开图片，放大了之后才在最左边的角落里找到比着剪刀手的林朝夕，她穿着白衬衫，西装裙，像素太低，又是晚上拍的，脸不是看得很清。

下面林朝夕的评论回复道：报名参加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活动志愿者礼仪，在训练啦。

训练到十点，什么傻逼活动要训练这么久……

裴之点回图片，顺着看了下面的动态，顾琳过生日的蛋糕，朝夕参加社团活动，辩论赛得奖，和历史客座教授的合影，省博的宣传视频，大学报到第一天和爸爸的照片，高三毕业照和爸爸的照片……

裴之把有林朝夕的照片都保存下来，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有些失落，原来自己错过了她这么多美好的瞬间，再一次反思自己高中的时候干嘛去了浪费了大好的高中时光……

不过那时候的自己深陷对母亲的愧疚中，忙于数学竞赛和心理治疗。时光抚平了他心理上的创伤，却带不走他手臂上的疤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时候是最糟糕的自己，她若是在自己身边会很痛苦吧……还是现在时间刚刚好，可以去找她了。

裴之心里的某一个角落隐隐有一个想法：如果更早的时候遇见她会发生什么呢？

这个问题大概不会有答案了。还好现在，不算太晚。

他突然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他喜欢林朝夕，如果林朝夕也喜欢他，那就立刻在一起；如果不喜欢他……那也没关系，他会好好地追她，总有追到的一天。

既然朝夕在忙，那他……也不急。裴之掸了掸裤腿，大步朝宿舍走，这次数模大赛还留下一堆收尾工作等着他。

（四）

这次训练收工早，七点就放大家回宿舍休息了。林朝夕慢悠悠地走到食堂，打了份汤粉坐下来，才有拿出手机刷起来。

微信信息照样是爆了，毕竟她一天都没打开。但是看到裴之发来的信息她她下意识揉了揉揉眼睛怀疑是幻觉。

她抱着手机，把汤粉晾在一边。裴之……裴之已经把她当朋友了！比赛结束了会通知她，借笔记也会找她！虽然觉得裴之借笔记怪怪的……裴之还需要借笔记吗？不管了！反正能见到他就对了！

林朝夕因为激动手有些颤抖，赶紧回到：“对不起！今天一大早就被拉去一个志愿者训练了，现在才有空打开手机。”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把笔记给你。”

“比赛结束了就放松一下下吧，不要太累[表情][表情]”

裴之正在整理报告，手机提示灯亮起来，他几乎下意识就拿起手机，显示是林朝夕，他觉得这一天下来终于有了一点开心的事情。

“吃饭了吗？”

“我现在有空。”

“你在哪里？”

林朝夕一口面没吃，抱着手机傻乐。“在吃在吃，我在二食堂，我马上吃完，然后就去宿舍拿笔记给你，你在19栋对吧？”借着老秦的关系，林朝夕很早就知道裴之的宿舍楼。

“我来食堂找你，不用急慢慢吃。”裴之立刻在宿舍群里艾特正在打篮球的老赵：不用给我带饭了。

林朝夕盯着裴之刚刚发的信息，愣了三秒，预估了一下19栋到二食堂的距离……还挺远的。她掏出口红补了补，顺便看了一下妆容，还好还好，没花，幸亏今天没偷懒化了个淡妆出门（其实是训练组长要求~）。她整了整衣服，盯着食堂门口严阵以待。

然后她脑袋灵光一现，不知道裴之有没有吃晚饭啊……比赛结束他也还有很多事要忙啊……

“你吃了饭吗？要我先给你点着吗？”

“好。”裴之单手稳住自行车龙头，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回复。

“你要吃什么？”

“馄饨吧。”

“你真的好喜欢吃馄饨呀[表情][表情]”看来要好好学做馄饨了。

裴之把手机放回衣兜里，“嗯。”

林朝夕点好馄饨后，裴之就从食堂大门进来了，他实在太过耀眼，她几乎立刻就看到了他。她端着馄饨站在原地，嘴角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裴之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馄饨，看着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等一下你。”

林朝夕的汤粉已经不烫了，她吃了一两口，“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19栋离二食堂好像还挺远的。”

“骑自行车过来的。”

林朝夕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啊？”

“借了老秦的自行车。”

“噢噢，你等下是要去哪里吗？”应该是要去哪里才会骑自行车过来顺便吃个饭吧。

裴之被问住了，他哪里想了这么多，他只是想快点见到林朝夕。

“就……要去图书馆。”

“还有很多事要忙吧？”

“总结报告要整理一下，但也不算很忙。”

“噢噢，这样。”林朝夕又把天聊死了。

走出食堂门的时候，林朝夕看着老秦的自行车，觉得脸红起来了，她居然觉得等下裴之会为了省事直接载她去宿舍拿笔记……这个想法太危险了！

“你有事要忙的话就先去图书馆吧，笔记我可以给老秦，让他给你。”

“没事，上来吧，我送你过去。”没错，这才是裴之真正的计划，他几乎在收到林朝夕微信回复的那一秒就想好了要这么做。

居然是……真的……林朝夕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慌得一批，“没事，我跑步很厉害的，我跑过去就好了。”

已经有来来往往的学生看着他们，甚至有人吹起口哨起哄。裴之笑着看她，“你真要我在前面骑，你跟在后面跑吗？”

林朝夕被这个画面吓得一激灵，立刻坐上了自行车后座，反正这是公事公办嘛，男神这么好心又这么坦荡，自己扭扭捏捏实在太不应该了。

如果顾琳此刻看到这一幕的话，她一定会恨铁不成钢地说：“活该你林朝夕单恋裴之这么多年！”

裴之骑得很稳也很慢，林朝夕第一次觉得学校太大也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二食堂和她宿舍一南一北，如果不是训练地点离二食堂近，她一学期都难得几次来二食堂。

她紧紧抓着自行车后座，昏黄的路灯一盏一盏驶过，夜风里有紫荆花淡淡的清香，她觉得夜色美极了，像梦一样。

“朝夕，前面有个坡，你抓紧我。”

林朝夕心说怎么到这么个大坡来了，这不是去实验楼的路吗……虽然也能绕到女生宿舍去……

裴之放缓速度，单手握住林朝夕的手，让她箍住自己的腰，克制住越来越紧张的心跳，“坡真的很大。”

虽然裴之已经提醒了林朝夕很多遍，但是她一门心思在看自己的手，下坡的时候她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裴之的腰，脸贴在裴之的后背上。也只有借这样的机会……才能这样抱着他。

林朝夕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哭出来，她脑海里闪过很多中学时代的画面：升旗仪式结束后他在人潮中寻找他的背影；

在办公室给班级清点复习资料时与他擦肩而过；

她趴在教学楼四楼的走廊上遥遥地望着他回家的背影；

学年大会时她和他作为优秀学生上台领奖，排排站好的同学里，她和他的中间隔着三个同学；

她拉着爸爸拍毕业照，不远处他正背对着他们在和同学说话，她很快按下自派键，虽然只拍到了他一半的背影，可她依然很开心……

这些画面细碎美好，每一帧都像被阳光晕染了一样，却又透着一股无声的孤独。

她轻轻趴在裴之的后背上却又怕裴之反感，驶上平缓路段后她放下抱着裴之的手。她吸了吸鼻子，夜色真美，真的好想说：裴之，我喜欢了你很多年。

这两周忙得林朝夕快要升仙了，每天一下课就去参加礼仪培训，再加上专业课的小组作业和社团的活动策划，每天回到宿舍基本就是倒头睡。

数模竞赛答辩当天，裴之小组的三位男生均是西装革履，确遮不住意气风发的少年气，他们这一组尤其地气定神闲。

裴之知道林朝夕在这段时间的志愿者培训都是为了这场国际数学盛会，但是在刚刚看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他撑着下巴，在座位上翻着答辩稿，嗯，很漂亮。他微微笑了起来。

老秦拍拍他的胳膊，“稳了稳了，裴哥已经露出轻蔑的笑容了。”

……

来宾入场完毕后，林朝夕就基本没什么事了，她站在报告厅门口，微微侧身向里面，听竞赛选手的答辩报告。

虽然她选择了文科，并且高一就不再参加数学竞赛，但有一个数学天才的老爹，加上这么多年她这么多年保持对数学的关注，听懂答辩报告很简单。

志愿者同伴见她听得投入，问她：“朝夕，你听的懂吗？我咋不知道他们在说啥……”

“能听懂一些……”

到了裴之一组的时候，她不再说话了。她看着讲台上不疾不徐地写着推导公式的身影，他的声音宁和如水，带着清冽。

“数学系的裴之，是不是很帅？”同伴偷偷用手臂杵了下她，“常年霸占表白墙第一名，这么优秀的男孩子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妹子。”

“是啊。”林朝夕看着裴之一组走下报告台，另一组上台，一个波浪长发的女生尤其耀眼，是非常漂亮的一个女生，神态间皆是自信，哪怕是评委语气刻薄、角度刁钻的问题，也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回答。

“这个女生……真的很厉害。”林朝夕是真心佩服这个女生，并且为裴之他们一组感到一丝丝的威胁，“他们小组完成的很好，而且她答辩得也很好，几乎……无懈可击啊。”

“数学系系花耿潇潇啊这是，看起来真的很厉害啊……”同伴听不大懂答辩内容，但还是被耿潇潇不卑不亢的气质折服，“跟裴之也太般配了吧我去……我赌一百块钱耿潇潇能追到裴之。”

“啊？”

“你不知道？耿潇潇喜欢裴之啊，上个学期考试周的时候，耿潇潇可能复习得太苦了还是咋回事，半夜三点去表白墙实名表白了裴之，那时朋友圈疯传截图了哇。”

“……你们半夜三点还在刷表白墙？”林朝夕对去年朋友圈的那张截图有点印象，但是裴之常年被表白，她也没在意这些。

她看着台下已经微微起哄的本校学生，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我们也复习得生不如死急需吃瓜嘛……不过裴之怎么好像不知道这回事？”

“他可能不太看朋友圈和表白墙。”裴之多忙啊，本科就跟着导师忙各种课题，常年待在实验室和图书馆哪里会关注这些啊啊啊，你们太不了解大神啦……林朝夕腹诽。

答辩进行的同时也在打分，在最后一组答辩报告结束后，休息了十分钟，便开始宣布最终结果了。裴之他们小组是作为推一等奖的候选小组，没有意外，他们稳住了一等奖。

许是刚刚答辩环节太血雨腥风，颁奖仪式开始的时候，报告厅的氛围轻松了许多。

裴之小组的三个人上台领获奖证书，但是变故就这么发生了。

林朝夕的志愿者同伴，一位享有诗名的中文系才女，后来受邀在学校的沙雕论坛作为当时距离当事人最近的目击第一人，接受采访。将整件事情著述成书，哪怕是细枝末节也描述得惟妙惟肖，堪称看热闹不嫌事大，收获了一大批粉丝。

“我相信我此生都不会见到比这更骚的操作……啊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先笑一会……”她是这么开场的。

裴之小组下台的时候，耿潇潇他们小组上台领获奖证书。在裴之快走到讲台边缘的时候，耿潇潇拿过了主持人手里的话筒，颇为霸气地叫住了裴之：

“裴之，请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台下瞬间沸腾起来，哪怕是外校生也被热烈的氛围感染，跟着起哄，本校的老师和评委含笑地看着讲台上的两人以及不知所措的主持人，没有说什么。

裴之停下，回头看耿潇潇。

一束光斜斜地打在裴之身上，西装得体，长身玉立。

真像一出舞台剧，林朝夕心想。

“裴之，请先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数学系应用数学专业2班的耿潇潇，我已经认识了你很多年，准确地说，我已经喜欢了你很多年。”

台下起哄声更加大，耿潇潇略微低头笑了笑，她看着裴之，“从高一那会我就喜欢你了，那时候因为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每个省市都层层选拔，我有幸和你一同参加比赛。虽然我最终没有拿到国家队的名额，却有一件比这更重要的事，我遇见了你。

你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让我坚定了学数学的决心，也让我在因为所取得的成绩沾沾自喜的时候，明白了前路漫漫。整个高中我拼尽全力抓住每一个和你一同比赛的机会，我和你一起参加了五场比赛，或许你并没有注意到我，但是我却清楚地记得每一场比赛的你。

我想成为和你并肩的人，所以我站到了这里。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做你的女朋友吗？”

裴之静静地看着耿潇潇没有说话，全场已经沸腾了，大家都跟着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有些感性的女生默默流泪，更咽着，“不在一起天理难容啊呜呜呜呜……”

这些感性的女生里……比如林朝夕。

“朝夕你怎么哭了？”同伴吃瓜正兴奋难得分了一份神关心她。

“啊？有吗？”林朝夕轻轻擦了擦眼睛，“没什么。”

耿潇潇的表白让她觉得无地自容，那个女孩奋不顾身地追着喜欢的男孩的脚步，即使知道很难追上，却从没有停止努力，她披荆斩棘，终于和他站在了同一个讲台，脸上是从容自信的笑容，轻声问那个男孩：“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吗？”

林朝夕心里轻松起来，她忽然觉得，这一场漫长的暗恋终于要走向尾声了。

谢谢你，裴之，让我成为了现在的自己。其实我也花费了很长时间站在你面前，我曾经用我的方式想要能与你同行。

现在我才明白，喜欢你的这么多年，那些无数个回望你的瞬间，不是想站在你身边，而是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你等到了你的女孩，我对你的喜欢也该结束了。

有些遗憾没有和你说出这些话，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说出了。

林朝夕站在原地，看着台上的裴之，在心里做了一个表白。

她转身往外走，再见了，裴之。

其实台上的裴之也很懵逼，今天的状况着实让他措手不及了一把。耿潇潇表完白后，台下的起哄声很大，对这个女孩他感到很抱歉，他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因为他自始至终只爱着一个女孩。他知道喜欢是一件美好的事，也感受到耿潇潇的真诚和情意。可是他不能违背自己的心。

他走到讲台中央的耿潇潇的身边，轻声说：“很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谢谢你的喜欢，祝你……学业有成。”

神t学业有成，如果老秦听到肯定会这么吐槽裴之。但是裴之也很无奈，从来没有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当面向他表白，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处理……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无论怎样拒绝，对方都会伤心的。

耿潇潇愣了会，眼睛里染着水汽，她抹了下眼睛，“真、真的吗……”

裴之看向远远站在报告厅门口的林朝夕，心里想着怎么跟她解释。他本来准备先培养感情，让林朝夕喜欢上自己再跟她表白。看到她转身的那一刻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他几乎下意识地拿过耿潇潇手里的话筒叫住了林朝夕：“等一下林朝夕！我有话跟你说！”

林朝夕茫然地转身，全场陷入短暂的安静，看向后面的林朝夕，三秒过后更大起哄声响起，吃瓜人民的群众力量总是无比巨大的。

“朝夕，我喜欢你，我们在……”

裴之的话没有说完，事实上他的话没有办法说完，因为林朝夕……跑了……她……跑……了……

全场吃瓜群众静默了三秒，不知道这是一波什么操作，齐齐被震住了。

“跑了？”

“我没看错吧跑了？”

“靠！还可以这样！”

还能收说什么？说什么都无法表达吃瓜群众的内心激昂之情，只能……起哄为敬。

裴之愣了三秒，突然跑下楼梯，顺便把话筒塞回主持人手上，沿着过道跑出去追他的女孩。

志愿者同伴看着连连跑出的两个身影，感觉信息量太大，脑袋短暂死机，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林朝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在听到裴之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我喜欢你”时，她觉得内心一阵排山倒海，下意识地就往外跑，却忘记了自己正穿着六厘米的细跟高跟鞋。

她摔在地上，听到裴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赶紧爬起来往前跑，裴之一把逮住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她不管不顾地又跑了。

“林朝夕你跑什么！”

这个怀抱太过真实，周身都是裴之的气息，她忍不住哭起来，越哭越大声……虽然她觉得很丢脸，哭什么哭给老子憋回去！……但是她憋不住……

裴之见林朝夕哭了一下子就慌了，刚才看她摔了一跤实在太担心她了，语气也有些严厉，肯定吓到她了……

“别、别哭……对、对不起，朝夕……”裴之伸手去抹林朝夕的眼泪，碰到了她手臂上的擦伤，林朝夕“嘶”的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哭，我控制不住……太疼了……”

裴之看着林朝夕手臂上和裙子下光着的两条腿，大大小小的擦伤伤口，他心疼得不得了，横抱起林朝夕，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她，只好轻声说：“不哭不哭，我们现在去医务室……”

医生在给林朝夕清理伤口的时候，裴之在门外等着，他靠在墙上，努力思考要怎么补救。

医生出来了，摘下口罩，把一袋子药递给他，“去看看你女朋友吧，伤口不要碰水，这些药定时给她换上。”

“好，麻烦您了。”

裴之走进去，林朝夕立刻抬头看他，然后低头抱着枕头。

裴之在她旁边坐下，温声道：“还疼吗？”

林朝夕赶紧摇头，她其实很想问你刚才是说喜欢我了吗？是我提听错了吗？万一真的听错了怎么办……

“朝夕，对不起，是我太急了。你不要有压力，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好吗？”

林朝夕猛地抬头，“你、你说你喜欢我吗？”

“是，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她喜欢裴之的这么多年，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对她说出这么温柔的话。她低头找出手机，翻到那张高中毕业照，“你看，这个是你，虽然没有完全拍到你，我还是开心了很久。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从初中我就喜欢你，喜欢了你八年，有时候在路上远远地看见你我也会开心一整天，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还有这个……”林朝夕继续翻照片，裴之突然俯身吻住了她，她吓得睁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手机掉在床上，“裴之……”

裴之的睫毛蹭到了她的眼睛，他搂住她的腰，轻轻托着她的背，“乖，闭上眼睛。”

林朝夕闭上眼睛，仰头迎上他，环住他的脖子。

这是裴之第一次吻她，却觉得熟悉，是了，在那个带着预示性的梦境里，他就是这样吻着他的新娘，充满爱意，无限怜惜。

原来真的有一见钟情、命中注定。他常年从事严谨的数学工作，从来不相信命运，却在这一刻坚信：林朝夕是他的命运。

他吻了她很久，极尽耐心和温柔，可林朝夕有些喘不过气，脸有些红，裴之放开她，把她搂在怀里，小心地避开她手臂上的擦伤。

林朝夕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她趴在他怀里，轻轻地喘气，她的耳朵很红，裴之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轻声叹息：“终于找到你了，林朝夕。”

“终于等到你了，裴之。”

其实裴之在永川有房子，只是他很少回去住。他生日当天，林朝夕觉得小小宿舍不能发挥她的厨艺，去超市买了两大篮子菜去裴之家，她的预想是做好菜后给裴之打电话，告诉他家里做好了菜等他回家。

给裴之一个惊喜。

顾琳听完后点点头，原谅了林朝夕不陪她涮火锅。

“没事，我理解你，男人更重要嘛，来，这个你拿上。”顾琳扔给林朝夕一个小袋子。

林朝夕打开一看，手抖了抖，“顾琳你……留着自己用吧……”

“我还有啊，我看着裴之和我家老秦身高也差不多，应该也能用。”

“应、应该用不到。”

“万一有需要呢？”顾琳笑得一脸春风荡漾。

林朝夕脸烧起来，把袋子塞进书包，飞快地跑出宿舍。

林朝夕正在择菜，听到开门的声音赶紧跑出厨房，手里握着根大葱。

“怎、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今天下课早。”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啊？”

裴之把她手里的大葱拿过去放到一边，把她抱到鞋柜上就开始亲她。

“下课没看到你就知道你回家了。”

林朝夕在裴之吻她耳朵的间隙，喘着气说：“想给你惊喜来着……”

“见到你就是惊喜了。”

厨房里烤箱的提示音响了一声，把他们俩都吓了一跳，裴之放开林朝夕。

林朝夕跳下鞋柜，拉着裴之走过去，“准备给你做很多很多菜。”

“嗯，我很喜欢。”

林朝夕继续切菜，“都还没做出来呢就很喜欢？”

裴之洗了洗手，绕到她身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嘴角，“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林朝夕指了指篮子，“去洗一洗里面的菜就好了。”

“好。”

刚才这么一闹，林朝夕心跳有些快，她眼睛瞟到自己的书包，脸腾地就红了，一时没注意手中的刀，手指切开了一道口子，她惊叫一声，赶紧压住指根止血。

裴之立刻放下手里的菜过来，捧着她的手吹了吹，“去我房间，有碘伏，我包扎一下。”

一路上裴之都盯着那个伤口，林朝夕心里一暖，“也不是很严重。”

裴之拿出医药箱找出碘伏和棉签，给她一边吹一边消毒，“在想什么？怎么切到手了？”

林朝夕脸烧起来，总不能说在想怎么办了裴之吧……

“没、没想什么……”

裴之看她脸色有些红，以为她发烧了，俯身蹭了蹭她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啊……”

裴之起身的时候，林朝夕环住了他的脖子亲他，裴之吻过她很多次，她学得很快。这是她第一次索吻，因为太过紧张显得有些笨拙。

“原来在想这个吗？”裴之笑了笑，回吻她，把她抱起来放到书桌上，怕她靠着书架会硌得疼，紧紧地抱着她，把她拉向自己。

林朝夕眼睛含着水雾看着裴之，她现在大脑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清醒了。

“裴之……”她今天穿了条及膝的半身裙，不算太长，此时已经露到了大腿根了。

“朝夕……”裴之的呼吸已经有些急促起来，怀里的女孩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脖子上，他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摩挲着她轻微颤抖的腿。

林朝夕双手颤抖着去解裴之衬衫的纽扣，“裴之……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当然知道“在一起”的意思。

一颗、两颗，在解到第三颗的时候，裴之握住了她的手，放开了她，眼神里尽是克制，“朝夕，家里没、没有……你等一会，我去买。”

林朝夕拉住他的衣角，小声说：“我、我带了，是顾琳给我的……”

“在哪里？”裴之俯身重新把林朝夕拉进怀里，吻她的耳垂。

“书包里……”

裴之把她从书桌上抱起来，往客厅走，后背撞到了门，林朝夕心疼给他揉，“疼不疼？”

“没关系，不疼。”他单手拉开林朝夕书包的拉链，很快找到了一个蓝色的小盒子。

林朝夕脸埋在裴之怀里，不好意思看他手上的东西，“是、是顾琳非要塞给我的。”还是卖顾琳比较好。

“她很周到。”裴之抱着她往房间走。

林朝夕很快解完了裴之的扣子，可裴之……解不开她的胸衣。她背过手抓住裴之的手解开了胸衣，耳鬓厮磨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么紧张，她轻声说：“要这么解。”

裴之从耳垂一直吻到她的锁骨，温热的气息让她喘息起来，她知道裴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可还是有一些怕疼，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早知道就缠着顾琳多问一问了。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帘洒进来，昏黄的房间里尽是暧昧的气息。

裴之察觉到她的害怕，一遍遍地吻着她，“别怕，朝夕。”他抓了块枕头垫在她腰下，轻轻地摩挲她的大腿内侧，“疼就和我说，朝夕。”

裴之一遍遍地哄她：“朝夕，不怕。”

林朝夕的脸已经红起来，她紧紧抓着裴之的后背，“我不怕。”

在真正进来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咬住了裴之的肩，疼得眼泪掉下来，裴之一下就慌了，去吻她的眼睛，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朝夕……”他沉重地喘气，撑起身来。

她摇摇头，“不……疼，我只是……开心。”她一把拉过裴之，反身把他压在下面，吻他的脖颈。房间内视线昏黄，她没有看清他胸膛上的伤疤。

他紧紧搂着她的腰，配合她，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他长叹了一声：“朝夕……”

她趴在他的颈窝，在他耳边喘着气，“裴之，我好喜欢你。”

“我爱你，朝夕。”他吻着她脸上的泪痕，抱着她翻身，把她重新箍在下面，更加轻柔地动作，“我来，我怕你弄伤了自己。”

夕阳落下，夜色更沉，两人身上都是粘稠的汗水，林朝夕刘海尽湿，贴在额头上，裴之的声音有些喑哑，温柔地问她：“还疼不疼？”

她把头埋在裴之臂弯内，不好意思看他，“不疼……”说完便觉得已经筋疲力尽了，沉沉地睡过去了。

裴之蹭了蹭她安静的睡脸，轻轻拍着她的背。

林朝夕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裴之已经穿好衣服，在……给她擦药。她准备坐起身来，裴之轻轻抓住她的脚，“乖，躺着，擦点药，会发炎。”

林朝夕把被子捂住头，觉得脸已经烧得要呼吸不畅了，很轻柔的触感，如果不是她现在没有力气，她觉得她会再次扑倒裴之。

她瓮声翁气地问：“裴、裴之，好了吗？”

裴之把棉签扔到垃圾桶里，替她盖好被子，“好了。感觉还疼吗？”

“有一点点……也、也没什么关系的。”

裴之半靠在床上，扯了扯被子，“乖，把被子拿开，你会憋坏的。”

林朝夕没出声，裴之靠过去，轻声笑起来，“害羞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心一横，刚才都……那样了，还有什么害羞的，她把被子拿下来，坐起来，露在外面的脖颈和手臂红痕一片，裴之脸红起来，别过头，“我、我去给你拿药过来，擦、擦一下。”

林朝夕低头看了看胸前和手臂，也揶揄裴之：“害羞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裴之同学。”

裴之拿着药走过来，开了包棉签，细细地抹在她脖颈上，眼睛里满是笑意，看到林朝夕额前尽湿的头发，他手一顿，亲了亲她的额头，“宝贝，要不要先洗澡再给你上药？”

林朝夕紧紧抓着被子，“你、你叫我什么？”

裴之笑了起来，吻她的耳朵，“宝贝，我爱你。还想听吗？”

林朝夕赶紧点头，“想！”

“那快去洗澡。”裴之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知道浴室在哪里吗？”

“知道知道……你别转身。”

林朝夕光着脚丫子跑进浴室带上门，裴之听到动静转过身，走过去，靠在浴室外边，“往左拧就会出热水，已经调好水温了。洗发水沐浴露在在最左边的架子上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

“……好像没有毛巾，我去给你拿。”

裴之拿了一条新毛巾过来，敲了敲门，林朝夕开了条缝，迅速地拿过裴之手里的毛巾。

“明天的省博志愿者能请假吗？在家里好好休息。”

“能请是能请，但是要找人替。”

裴之拿来林朝夕的手机，按了按指纹键就解锁了，他们之前已经给对方的手机加上了自己的指纹。

“是在群里找人还是私聊？”

“私聊吧，你帮我私聊下文婷，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换班。”

“嗯，问了。”

等回复的间隙裴之继续靠着墙壁，“饿不饿朝夕？”

“……挺饿的。”

“我也是，叫外卖挺久的，要不我先给你做？”

“你会做饭？天呐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其实我只会煮面，味道还可以，我先去给你煮了？”

“嗯嗯！记得放香菜，我今天买的菜里有。”

“好，你慢慢洗，文婷她答应了。衣服我给你放在里面的柜子里，已经给你洗好烘干了。”

里面传出她惊喜的声音，“你这什么时候洗好的？！”

“你睡觉的时候。之后多带些衣服过来，或者明天我去给你买？”

因为计划之中今天就会送她回学校，但是现在……起码得在这里住到下周一。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要好好休息。”

“其实真的没什么啦。”

“不行。”

裴之做的面真的是一绝，林朝夕赞不绝口：“你这手艺都能赶上下馆子了。”

他笑了笑，“高中的时候从学校回家之后经常会觉得很饿，但是又不想麻烦阿姨，就自己煮面吃，也研究一些了把面煮的很好吃的方法。”

林朝夕听得泪眼汪汪，熊抱住裴之，“你想吃什么？以后我都做给你吃。”

“好。”裴之抱了会她，然后把她拎回饭桌上，“赶紧把蛋黄吃了。”

“没有啊。”

“那片生菜叶子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