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你和花姑娘之间的氛围……甚是……怪异啊……”宁空驾着马车,手肘碰了碰身旁闭目养神的宁穗,悄声道。
“哪里怪异了,我看是你多心了吧。”
宁穗依旧敛着眸子,薄唇微抿,一丝若隐若现的无奈弧度掩在唇角处,让人难以察觉。
“这话你骗骗别人还可以,骗我,你还是算了吧。”
见宁穗不愿多言,宁空便也无意深究下去,驾着马车又快又稳的行驶在官道上,连日来的赶路,使得宁空俊朗的面庞上,染上一抹烟尘之感。
“还有几日到枫乱城?”宁穗盍着眼轻问道。
“十日左右。”
“能不能再快点?”
“你以为我们是骑马赶路吗?这可是马车!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明日换乘马匹。”
“她,怎么办?!”宁空眼色一瞥,扫向马车。
“……白纱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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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乱林旁,几辆马车有序的停在林边。
“福叔,我们还有几日的路程?”
位于最前方最奢华的马车内传来一声问语后,只见车帘轻摆,从车内缓缓走下一妙龄少女。
那少女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仿佛从画卷中走来一般,又有随清风归去之姿。
如若宁穗在此,定会认出此人。这少女赫然便是,洛棠城独楼内那名唤峳姬的姑娘。
只见一头发花白,年逾花甲的老者,恭敬的立在马车旁,低首道:“回小姐,不出十日,便可返回清苑城。”
“好,原地休整片刻,整装好队伍,稍后上路。”
“是,小姐。”
见队伍开始整装休息,峳姬缓步踱到一块大石边,抽出一块雪白娟帕来,轻拂去石上薄灰,便坐在了石上,望着远处不知在想着什么,便发起呆来。
“小姐,用些糕点吧,您已经一日滴水未进了。”
莹思端着食盒来到峳姬面前,杏眸里忍不住滑过一丝担忧。
“你吃吧,我不饿。”峳姬坐于石上,纤纤素手托着香腮,遥望着远处的竹林,檀口微启道。
“小姐……您可是……在想……那宁公子?”
莹思抱着食盒,杏眸一转,一句话竟拆成了四句,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谁说我在想那淫贼!等回到清苑城,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她挖出来!哼!”
心底恨得牙痒痒的名字被提起,峳姬凤眸霎时一凝,微微上扬的眼梢更是近乎立了起来。
立在一旁的莹思见状,眸底却悄然闪过一丝笑意。忍不住又扫了一眼自家小姐那下垂的袖口。宽大衣袖的遮盖下,那欺霜赛雪的皓腕上隐隐系着一根红线,红线的交接处,一方翠玉若隐若现,那翠玉的正中央,一个小小的“穗”字雕于其上。
“小姐,家主来信!”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福叔行至峳姬身前站定,从手里的信鸽爪下取一个小竹筒,递于峳姬。
峳姬接过竹筒,从内取出一张字条,美眸一扫,便道:“即刻启程,前往枫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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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有城枫似火,终日季为秋‘啊!这枫乱城果真城如其名。”
宁空走在枫树栉比拥簇的街道上,成片的火红之色映入眼帘,深吸一口这枫乱城独有的清秋之气,尽管已在城中逗留三日,却仍是不禁赞叹道。
“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孤松掩醉容。”折扇一扬一甩间,扇面打开,那笔锋秀丽巍峨,隐隐透出一丝峥嵘之气的“穗”字,随着扇面轻轻摆动,宁穗走在宁空身旁,薄唇微勾,轻声吟道。
早已白纱遮面的花倾阳,此时只剩美眸显露在外。闻听此句,波光流转的眸内霎时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下意识的望向身旁随口便吟出此句之人,只见那人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鼻若刀削,朱唇轻挑,上佳的相貌已是夺目至此,不曾想自己竟忘了她那在外的名号。是了,世人口口相传她本就是德才备兼之人,如此佳句信手拈来,便也不至惊异了。
“姑娘如此瞧我作甚?”察觉到花倾阳的目光,宁穗桃花眸底衬着一丝不解,不禁回想起刚刚的诗句,眸里便添了一丝了然,又道:“姑娘可是喜欢刚刚那诗句?嗯,在下也喜欢得紧呢,不过此句并非我所作。”
“倾阳自幼便喜欢看一些诗词歌赋,如此佳句,应是众口相传才对。只不过,恕倾阳见识浅薄,倾阳竟是未曾听闻过。”
“姑娘若是不信,在下也无甚办法呀。只是……姑娘可知,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怀才不露之人,又岂是我们这肉眼便可以看穿的?”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花倾阳重复了一遍宁穗刚刚的语句,本就波光潋滟的美眸,更是如水般流转开来,复又道:“公子今日,真是佳句频出呢。”
“额……这也并非我所作……”宁穗满脑瓜子黑线,不知如何解释。难道她能说,这是她前世凝聚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底蕴而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