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已过,午饭席间花倾阳依旧没有见到宁穗的身影。问了宁空后,他也只是摇头说宁穗把自己关在在他房里,不知在干什么,只是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原来,牛二临走前,给宁穗留下了一个巴掌大的灰布包裹。宁穗看了包裹内的东西后,回房取帝木的时候,见花倾阳仍在浅眠,絮儿也未醒,宁穗便轻声抱着帝木和包裹出去了。接着她便霸占了宁空和古源的房间,并把二人撵了出去。
书案前,宁穗垂首锯下最后一块木板,置于案上后,唇角不自觉的便勾起一抹笑意。
只见她身前摆着六块大小不一的木板,宁穗拾起其中两块,嵌装在一起,半晌后六块木板全部嵌装好,便组合成了一个内里中空的木制箱体。
箱体只比宁穗的手掌大一圈,正上方的木板上留有一个圆孔,圆孔的上方嵌着一块长方形小木板。
宁穗低垂的眉眼间,隐隐闪动着明灭不定的情绪,指尖轻抚过箱体,唇角勾起的弧度没了往日的雅痞,柔和中伴有一丝苦涩。
不知何时,怀念之色盛满了那双熠熠生光的眸,仿佛微风拂过无波的湖,吹皱了映人的镜。
敛去眸底抑制不住的汹涌情绪,宁穗拿起一旁的灰布包裹,从里面取出牛二按其图纸精心打造的十余根长短不一的精铁片,宁穗把这些铁片镶嵌在一根细铁棒上后,将其固定在箱体圆孔上方的那块小木板上。
组装完毕,欣喜的情绪再次溢满宁穗那双星眸。唇畔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扩散,房门便再一次的被人敲响。
宁穗以为是宁空又来唤自己出去吃饭了,蹙了眉,便吼道:“我说过不吃了!不要进来烦我!”
门外敲门声一滞,随后便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红枫婉转清柔的嗓音接着传来:“公子,红枫奉夫人之命特来给公子送膳食。”
宁穗一听竟是红枫来了,想起刚刚自己那气急败坏的语气,眸底掠过一丝歉意,急道:“进来吧,门没关。”
红枫端着托盘一进门,便见宁穗手边摆着她家那块祖传帝木。再看那帝木已不是初时四四方方的熟悉模样,美眸顿时盈满了好奇,她一直不知那块木头究竟有何用处。
“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红枫走到案前,手上端着的托盘里放置了几盘精致可口的小菜和清粥,美目停留在宁穗手旁未曾见过的箱体上,眸底映着好奇。
见红枫好奇,宁穗也只是笑了笑,并未过多解释,轻笑道:“闲来无事,做个小玩意儿找找乐子罢了~”
宁穗不愿多说,红枫也不多问,把手中的托盘放在宁穗手边,唇畔漾起一抹浅笑道:“夫人原本把这美差交给了宁空公子的,可宁空公子又觉此等美差他一人不能胜任,便把这美差转交给了我。”
红枫想起刚刚气急败坏的宁穗,意有所指。果然见宁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才接着道:“好在红枫算是幸不辱使,总算是完成了夫人交待的任务。”
红枫把托盘推到宁穗眼前,板起脸来清了清嗓,模仿着刚刚席上花倾阳的语气和神态:“把这托盘送去给她,吃过了便让她快些回房,手上的药一次未换,便半日不见她踪影。”
宁穗目瞪口呆的看着红枫瞬间化身为花倾阳,连那眉目间的温柔又染着点点怒意,她都学得惟妙惟肖。心底不禁暗赞这姑娘要是搁前世,怎么也是个拿小金人儿的主儿啊。
“咳,咳咳……那个,我知道了,过会儿便会回去的。”
宁穗额角垂下几丝黑线,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理解了那些整日被妻子查水表的丈夫……
言罢,宁穗再次低下头摆弄起箱体,却不见红枫离去。抬眸,便见红枫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仿佛有什么要事欲言又止。
宁穗放下箱体,十指交叉放于案上,晌午的日光透过朱窗,映进宁穗眸底,留下一片细碎的暖阳。宁穗也不说话,只是平淡的望着红枫,等着她开口。
沉寂过后,红枫贝齿咬了咬红唇,面露犹豫轻唤道:“王爷。”
闻听这一声王爷,宁穗敛去唇角半勾的弧度,表情淡漠的应了一声:“嗯,说下去。”
“红枫跟随王爷时日虽短,却也晓得王爷心智过人深谋远虑,更不会做无用之功。王爷既肯从极西之地来此……”
话语渐歇,红枫没有再说下去,可宁穗何许人也,只听那一声王爷,便知红枫的心思了。
红枫想知她来此的目的,却也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古以来,帝王将相唯恐身侧之人揣测其心思目的,皇室更是如此,此番探询已足够宁穗杀她几个来回了。
宁穗却不以为意的再次勾起了唇角,眸如古井,反问道:“红枫觉得本王来此有何目的?”
红枫贝齿叩着下唇,直至把那红唇刻印上一道淡淡的齿痕,唇齿间才再次挤出两个字来。
“……试探。”
红枫紧盯着宁穗的眸,企图从宁穗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端倪,不过很快她便失望了。宁穗一脸的不置可否,丝毫不反驳她如此大逆不道的猜测。
宁穗唇角的笑意又浓了一些,瞧着红枫,语调微侃:“此言若是被本王那皇兄听到了……”
调侃的语调一转,宁穗敛去笑意,面目徒然转冷,直视向红枫的眸底,伸出右手,朝着红枫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