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初眼睛发红,哑声道,“矜儿,哥哥是不是很没用?”/p
止住身体颤抖,牙咬舌尖稳住情绪,岑子衿才继续,“兄长怎么能妄自菲薄?家里还有你我,还有祖父,万一,父母含冤,那事情也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兄长现在应该做的是立刻去书院,好好用功,马上就要大比了,妹妹还盼着哥哥连中三元呢!”/p
岑子初站起身,轻抚妹妹的头发,感慨万分。/p
这个傻妹妹,才及自己肩高,这个时候还想着安慰自己。虽然从前也乖巧,可如今更像寒中傲梅,娇嫩中透着坚韧,让他这个哥哥都有些自惭形秽。/p
“你的对,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哥哥应当认真读书,给妹妹取个功名回来!这件事如今也只是怀疑,我们慢慢查证。你得对,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贸然揣度,只会伤了亲戚感情。”/p
眼中冷芒滑过,转瞬即逝,岑子衿淡笑戏言,“兄长别乱想了,好好准备考试,如果秋闱得不了解元也无妨,还可以参加十月武试,拿个武举回来也行的。”/p
岑子初骤然低头,目光定定,“矜儿,你……”/p
“兄长看妹妹像个傻的不成?你书房那么多兵法策论,诸城舆图,再加上你每日练武不辍,还猜不出来?”岑子衿微笑看他。/p
“这话可千万别再祖父跟前,不然准让人清了我的书房!”岑子初紧张交代。/p
岑子衿含笑不语,兄妹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一起在泽芳院用了早膳,岑子初回去收拾准备去书院,岑子衿就遣了伺候的丫鬟,重新回到书房,静默站在轩窗前。/p
哥哥性情敦厚,如今还未及弱冠,能做的事情太少,昨失口询问已经让哥哥心中起了疑心,他原就命途多舛,这沉重枷锁又怎么能早早压在他肩上?而且有太多事她也不知道细节,又怎么能杯弓蛇影,让他跟着一起跟她惊恐忧虑?/p
回到书桌前,也没有喊人伺候,岑子衿在砚台中注了水,不轻不重地研磨,然后闭目凝神,再睁开时,眼中一片清明,沉气起笔,祥云朵朵,桃甁似真,仕女长顾,尽跃然纸上……/p
等岑子衿描摹,上色,点缀完成时,才觉得腰背僵直。/p
赵吴氏端着一盘点心进来,“姐,快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我马上让厨房摆晚膳。病刚刚好,哪能这么糟蹋身体啊!”/p
原来中午的时候,白瓷等人都唤过岑子衿,只是她沉浸作画,没有听到,赵吴氏索性就命厨房温着饭菜,等他结束,谁知一等就是一,乳娘是又心疼,又是着急。/p
姐病好了以后比以前更有主意,原本赵吴氏认为是好事,可看到岑子衿这么不管不顾,又有些怀疑了。/p
“乳娘,我没事!你快来看看我给大太太准备的《瑶台仕女献寿图》,等明派人拿出去裱了做寿礼怎么样?”/p
“姑娘这画画的真好!这桃儿竟然跟活的一样。可送这幅画合适吗?大太太是长辈,这寿礼有点单薄了吧?”/p
赵吴氏在旁边心的站着,生怕不心就碰坏了岑子衿的画,又忧心她不通人情世故,被大房看轻了。/p
“乳娘别担心,大太太也是出身勋贵,又是县主,什么奇珍异宝,古玩字画没见过,我们这些辈不过是备礼过去凑个趣而已。”/p
“倒是我多嘴了,姐快来用膳吧。”/p
岑子衿不想乳娘难受,挽着赵吴氏的胳膊娇笑,“乳娘,我的画还是拿得出手的呀,就是名师大家见了,肯定也是要夸赞一下的,再我年龄呢!”/p
赵吴氏听了她讨巧卖乖的自夸,才松了眉头,想想她的也有道理,心里也就放下了。/p
等装裱好的《献寿图》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江氏生辰的前一,赵吴氏生气的将送画的厮狠狠训斥一顿,才回了泽芳院。/p
“这要是再晚一,就误了大事!这不过年节的,哪有那么多人去裱画,分明就是店家故意误工,要不是急用,老奴非让前院找他们评理去!”/p
“嬷嬷的对,竟敢耽误姐准备的寿礼,得让他们把工钱退回来!”/p
岑子衿正在书房练字,年纪了,力道也了,熟悉的篆写起来秀丽有余,挺拔不足。青瓷在旁边还念叨了句,“姐的符文画的真好。”岑子衿气笑,把她赶了出去。/p
现今女子读书,大多是为了识几个字,主持中馈亏的时候不至于被下面的人糊弄,就算练字也以楷居多,像这样的婉转繁复的篆,写的人很少。/p
这会儿听见乳娘的话,也放下笔,坐到罗汉床上看拿回来的画,不在意的,“没事,这不是没耽误么,青瓷,你再煽风点火,我看是该让乳娘好好管教你一下了!”/p
“别呀,姐,我以后一定管好嘴,只吃,不!”/p
青瓷连连告饶,抿着嘴,圆脸上眼睛眨巴眨巴,让一旁的赵吴氏,白瓷等人大笑。/p
白瓷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件飞花的紫绡翠纹襦裙和一件浅紫金丝褙子,“三姐,这是明要穿的衣服,您看看。”/p
“箱笼里是不是有一套淡粉色的?换那套吧,还热着,明人又多,穿这么重的颜色太热了。”/p
这套衣服更好看,但淡色的更合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