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看看藤真,藤真点点头,轻声说:“考试的时候,大家都爱跟他坐。”
“东京生活好贵,我和健司都吃不起饭。读医很贵,学校免了学费我们也吃不起饭。你知道麽,我们医学院最穷的八个学生凑钱租了一间房间,就这样了,月末都吃不起饭。”
牧抬了抬眉毛,藤真寂寞地笑着,眼看着手中酒杯说:“睡觉时,一幅《横尸遍野》。”
“开学三个月后,健司在学校实验室找到了一份照看猴子的工作,我们凄惨的人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藤真默默地喝酒,牧不相信藤真会看猴子,看着藤真,藤真对他笑笑,也不说话。真纪说:“藤真家里有农场,他会所有动物的语言,你不知道吧。”
牧点头:“继续。”
“健司不容易,”真希靠上藤真肩头:“健司真的不容易,他和阿姨住一起,两个人住在五平方米大的房间里,阿姨起早贪黑地跳舞,健司起早贪黑地照顾猴子。大学第五年,当时健司已经上硕士了,我学士毕业刚考到奖学金,那天,实验室新招脑外科系的学生做助手,我去考,考上了,于是我也开始有收入了,我当时居然还高兴得不得了。”
“那时候我已经进去了?”牧转头问藤真,藤真点头说:“你进去一年多了。”
“我不该进去的。当时实验室名声不好走了很多人,他们才招新人的,可是我缺钱,不然也不进去了。”真纪好象喝过头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藤真拿下了真希手里的酒杯,对牧说:“实验室用猴子做实验——千叶实验室,也是专为bi药物成立。成立七年后的一天,被动物保护协会告了,说侵害动物权力。政府检查,检查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实验室和药物供应商勾结,实验室自己,就是合成药物的中心地点。所以实验室被封了,实验室的负责人也处死了。实验室负责人是真希的导师。”
“你就把我弄出来了?”牧靠近藤真,两人鼻尖对着鼻尖。
“动物保护协照顾我,说我尽力保护猴子的安危,这样的人,不会参与不法活动。当时真希也被捕了,我和神奈川实验室说,我进神奈川实验室,为他们做掩护,交换条件是,把你和真希还给我。”藤真始终看着手中的杯子:“两间实验室是对头,神奈川实验室目前的总负责人诚野,以前,是千叶实验室的第二负责人,做了一年,和最厉害的那位专家一起,跑了,来到神奈川,开了现在这间实验室。两边是同类商品竟争。千叶被查之后,神奈川也会被查;而且,一旦被盯上了,以后也不方便,所以我过来,做幌子。我也把那边没查走的东西带了过来,这样的条件,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和真希还给我。”
“你把自己卖给他们了?为了我?”
“为了你,还有真希。”藤真还喝着酒,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杯了:“解救真希很容易,他才进去,只要弄个假证明,证明他毫不知情,只是天天埋头做实验的老实学生,就可以出来。你麻烦,我前后,两年,才把你救出来,”藤真缓缓地抬头,第一次专注看去牧的眼睛:“我逗要绝望了。”
“真希,你没事?”牧推推真希:“……你现在在那里怎样?”
“我没有问题,只要不管事,就没事。真希不行,他做不到不管事,他看见那些人用人做实验,他会难过,会自责。”
“什么?!”牧大惊。
藤真还默默地握着酒杯:“你没有听错,就是用人做实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我早有听说,不过也是真希进来之后,才从真希那里得到确认。我以前所在的实验室用猴子做,这边用人,实验内容,和性质,都差不多。你还记得我们分的第一期第二期,那些东西麽?第一期是外面逮捕的bi病患,身体养好之后,进入第二阶段,进去之后就没有音讯了。我过来之后他们要收敛一点,以前死亡率是100%,只是偶尔放几个出来,给政府看看而已。”
“你没有参与对不对?”
“我也不知道,”藤真摇摇头,还在给自己满酒:“我负责把病人喂养好,好让他们进行实验。不过,因为我要过问,再加上我也把以前实验室的资料都了给他们,他们也不敢再维持100%的死亡率。现在,死亡率降到了40%,其他六成病患,在实验之后,会交回我手里,他们就是第三阶段病患。我重新负责恢复他们的社会能力,最后由我签字,放他们出去。”
“哪里来的钱?”
“太多了,我也说不完。以前诚野只带了四个本地学生,现在实验室基本上是外国人,英国,法国,印度,都有,我不清楚投资人是谁。”
“这么吸引人?”牧摇头:“高科技赚钱。”
“都是好课题,怎样让中风病人恢复社会能力,怎样提高潜在能力,怎样纠正心理异常的病人的行为……很多,还有我最好奇的课题:记忆在哪里。”
“在哪里?”
“我不知道,说不定真希知道。”藤真也伸手推推睡着了的真希:“真希,起来,你醉了?”
“我没醉,”真希埋着头说:“酒没了?我再去买……”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真希真的站了起来,揣了钱包要出去买酒。藤真和牧大惊,要抓他回来,无奈酒确实没了,真希又吵着要喝,两人只得任他去。真希出去后,牧和藤真都不说话了,沉默着喝酒。他们两人默默地看着各自的酒杯,窗外的喧扰声不清晰地成了背景音。一片静之中,藤真低声说:“我以为我救不出你了,幸好你出来了。”
“我不相信我会这样死。”
“不公平,你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他们叫真希‘闺蜜’?”
气氛本来很忧伤,这话出来之后,藤真却“弗!”一声笑了出来。牧悄悄斜眼打量藤真,藤真这人真心笑的话看着很有意思,他笑起来是“弗弗弗”的声音,嘴唇有点像兔子那样。藤真越笑越大声,牧都看傻眼了;印象中藤真从来没笑成过这样,牧纳闷地低声问自己:“我什么时候和藤真这么亲近了?”
“你千万不要在他面前叫这个词。”藤真笑道。牧也跟着笑,觉得藤真的表情可爱。
藤真喝干了最后一滴酒,解释道:“是这样。真希大学第七年时,交了位女朋友,是千叶实验室的病患,以前东京艺术学院的演员。我也不清楚具体,总之,有一天,他们两人正在床上,要做事,刚好没有道具,真希临时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打算继续时,那女孩竟然割腕自杀了。”藤真撑着脑门,用手掌遮着眼睛:“好象……真希还是过了阵才发现……”
牧一锤桌子!
藤真继续道:“从此以后,真希就说,他阳痿了。”
牧笑得好大声,藤真也跟着“弗弗”笑。藤真接着说:“开始只有我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治疗……”
“你不是医生吗?”牧大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