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牧倒头睡下之后就直接完成了一个对时,下午六点钟左右他饿得恼火了想要爬起来觅食,无奈太饿,没力气起来,于是干脆继续睡,反正在牢里经常饿一个星期。要睡沉时电话响了,里面一个娇得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声音问他在哪里,他居然老实答了,说在神奈川,随后挂电话又睡了。不久之后电话开始没电,一直唧唧叫唤,他摸上电话关了机,再继续睡。大概又是一个对时,然后又是一个,对面的真希看不下去了,把他拖了起来,给他喂了东西,他这才有精神动脑子。
“你不饿麽?”真希递来炒面:“……不是健司做的,不过也还可以吃,你睡这么久不饿麽?”
“我在里面最高记录饿了两个半星期,”牧狼吞虎咽:“习惯了。”
“我听说过你,”真希挨着牧坐下,他很亲近牧,没有缘故地:“我只进去了一个星期,但是我听说过你。”
“噢?”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进去之前曾同健司在看守所见了一面,他悄悄告诉我,进去之后一定要找到你,你能照顾我。”
“……这小子。”
“每一个人都在说你。你真的那么能打?我问过健司,他也不知道,他只说你打球厉害。”
“他还说什么?”
“他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真希满意地看着牧将面都扫荡干净了:“我很早就知道他有你这个朋友。”
“他说我什么?”
“我和健司以前没有这么要好的,”真希坐正,面向牧:“我们一个年级一个班,但他一直和阿薪最好,他们两家人关系好,健司的父亲是阿薪的教父,我们那里喊干爹。”
牧不知道这个话题是怎么生成的,但还是顺着说:“我知道。”
“健司初中毕业就跟着藤真老师来神奈川了,我是高中毕业才考出来的。我们那里是小地方,好不容易有人考出来,外面的同乡都会帮忙,这和东京人不一样,不知道你们京都又是怎样。我和健司三年没见了,那天我第一次坐飞机,下飞机后就看见了他。他很亲切,向我挥手,喊我真希。他和我一个学校,他开学不久就交了很多朋友,我却只认识他一人。他开学不久就找到了工作,能够挣钱养活自己还有阿姨,我们都很佩服他。我们都知道他有很多漫画看,有一次我去他和阿姨住的地方看漫画,于是知道漫画都是你借的。”
“那个啊……”牧笑了:“我们高中一起打球时,他说他有几部漫画没看完,我刚好有,就给他了。”
“我就是这么知道你的。我还知道你是打篮球的。”
“他还说什么?”
“我们那里没有一个人打篮球,有一位日本前国家队选手是我们那里人,退休后回家,健司就跟他学打球。他们是我们那里唯一打球的人,他们永远都在对打。”
“崛田江一是不是?”
“你果然知道,”真希叹道:“我们自己人却完全没听说过他。”
“我也是听藤真说的。”
“你知道不知道,来千叶之前,我一直以为健司会报考美术学院,像藤真老师那样搞绘画。当听说他来神奈川三年连画笔都没碰,钢琴都没练时,我还不相信。后来才知道,他来神奈川三年都在打篮球。他自己也说他从来没这样打过篮球,他说他终于找到伴了,我们那里没有人陪他打,他憋得太久了。”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难以想象。”
“他前天都又在说你,说第一次遇上可以和自己作伴的人——你高兴吗?”
“嗯。”牧好笑地想真希还挺天真可爱。
“不能打篮球后,他没办法出汗,每天都憋得很难受。大学第二年他就重新开始雕塑了,他说雕塑是最有效的出汗方法。他早上晚上都陪阿姨练习,然后还要雕塑,还要养猴子,就这样了,他还觉得汗没有出够。我简直觉得健司有多动症,只不过外表看不出来而已。”
“理解。”
“你出事之后他很着急,但是没有办法帮你。他很奇怪你出事居然和我们实验室有关,不过他只是养猴子的,帮不了你,你要理解他。”
“理解。”
“他很担心你,有段时间你儿子还寄养在阿姨那里,我记得他还带过你儿子。你儿子现在好了麽,说出车祸很严重;小孩子的大脑再生能力很强,照顾得当应该会完全恢复。后来我也进去了,他实在没办法,只好把实验室的东西带上,来了这边实验室。你一定要报答他,我也会努力报答他,他一点也不想过来,全是为了换我们出来。”
“我知道。”牧出神地地看着对面那块雕塑:“我跟他虽然见面不多但一直关系不错,藤真讲义气。”
“他开始并没有告诉我他在想办法救你出来,他对任何人都没说。我是去年才知道他在救你的。我一直奇怪每个月月末他去哪里了,因为我几次都是到了月末就找不到他,他也没给我说他是去看你了……”
牧不敢相信地看着真希,真希缩回了话语,奇怪道:“怎么了?”
“你说什么?”牧正面对着真希,牧深深皱着眉头,真希觉得这张严肃的脸无比可怕。
真希轻声道:“……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