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1_疾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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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知道藤真并不是谦虚,牧也由衷地说:“我倒觉得你可以。”

“我自己清楚。其实,主要是觉得,艺术上面,我不能像他们那样去‘做’艺术。我是说,不能当作工作,或者生活的全部去‘做’。这样太重。你看真纪可能也知道,他们那样‘做’,很苦,我吃不了这个苦……不觉得需要吃。”

“什么?你做事只做轻松的?”牧大吃一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啊,主要还是,觉得不适合,提不起兴趣,有兴趣了,就愿意吃苦了——其实有兴趣了,就不叫吃苦了,就叫‘做’事嘛——唯一让我提起兴趣的事是打球,最好还是跟你打。你说得对,其实还是性格问题,感兴趣了,就愿意认真‘做’事。”

牧埋头看看自己脚下正压着的那双膝盖:“那你现在还能感兴趣什么?”

“我喜欢麻醉,”藤真笑笑:“你不要吃惊。其实,要不是当年脑外科教授那样的话,我也想试试脑外科。不过脑外科给的钱不如麻醉多,当时我妈缺钱,我可能还是读麻醉了。”

“你妈现在怎样?”牧舍不得再压那膝盖了,放下了腿;可藤真又拿起了他的腿,放回自己膝盖上,还打岔说这样对伤口好。牧只好保持着姿势继续问:“你爸妈到底怎么回事?不是离婚了?怎么那天又说你妈回家了?”

“我妈现在好多了,收入好了;其实,只要她的舞有人看,她就够了。他们当年闹得厉害,分开之后,感情又好了一些,我爸生病之后,他们更好了,但当然不像来神奈川之前那么好。以前他们感情一直很好,没有吵架之类的事;这些事情,都是来神奈川之后才有;环境复杂了,他们想得也多了。”藤真一说到自己的父母就是一腔愧疚,他睁着明亮而澄净地大眼睛,看着牧的眼睛缓缓地说:“其实,当年我上油画,或者雕塑系的话,说不定钱更多,学校给的条件、报销我所有材料费,还有展出之类,可以让我卖作品。可是我实在不想读艺术,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读下来……”

“你不感兴趣的事肯定做不下来,你逼自己也不行,我认为你的选择是对的。”

“……我收入不好,我妈就过不好,她到最后那一年时,舞衣也烂了,鞋子不合脚。那双鞋子让她的脚上多了鸡眼,最后还得去挑,还是演出前,总之弄得很严重。她爱美,可是衣服和鞋子……”藤真眨眨眼睛:“我除了实验室给的钱,一分多的也没有,她也从来不问我要钱。我妈的身体,就是那时候开始不好了。”

牧注意到了藤真裤子上的一块干颜料斑,他拍拍藤真,藤真那低沉缓慢地声音继续道:“我爸也是那时候弄坏了身体,他一个人在北海道,家里人不是死了,就是离开了他……我当年选择跟我妈,考虑的是,我妈独自在外地……当时我没顾虑到,我爸也是一个人,那个屋子其实已经不是家了——他又是特别重视家庭的人。”

藤真顿了很久很久,说:“我爸的病,是孤独弄出来的。”

牧一边用手指甲扣藤真裤腿上那一块干了的颜料斑,一边说:“你能做的都做了。”

“我也要这么想,”藤真认真点头:“其实,我最近想,当年我该画点画,或者雕点东西卖,当时不是没时间画画……”藤真咬咬嘴唇:“当时不想动笔,觉得提不起兴趣,说到底,我还是兴趣第一的人。现在后悔了。”

“要卖的话价钱还很不错。”藤真抬头,补充道。

“你也不容易。”

“你更不容易,”藤真放下牧的脚,起身:“好了,不互相恭维了,我要上班,你留下吃个早饭?——真希!还不起来!”

真希迷糊着坐了起来,习以为常地说:“牧你又打架了?我都喊藤真把床垫铺着不用收了,你以后来可以直接睡……”

牧观察藤真看真希的表情,藤真笑眯眯地端详眯着眼睛的真希,眼睛笑的弯弯的,嘴角轻轻抿起。牧看得出藤真很爱护真希。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藤真去了实验室,最近这几个月他总是去得快快乐乐,真希不知道他这是吃了什么禁药。藤真早上快快乐乐地巡房,随后回到办公室,很迅速地把一日的基本工作完成了。下午有几次手术,他去对面做了麻醉,监督着手术做完,监督的时候还走了阵神,一副神往表情……路过实验室窗前,他在实验室里看见了那位“怪医秦博士”,对方正拿着几根试管测试东西。藤真惊异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后来想起好久之前诚野给自己看了份交流学者的申请表,没有贴照片,自己当时好像批了……看来就是这人。对方看了藤真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藤真也点了点头。

晚上,该走的人走了,食堂关了之后,整个复健所顿时像停尸房一样。密不透风的走廊上幽幽地泛着蓝光;今天轮到藤真值班,他去了休息室,独自在里面弹琴。调整好情绪之后,他走去走廊最深处,轻轻地打开了一间病房。

“要出来透透气麽?”藤真探头问。

那位毫无面部表情的先生坐在屋子里,在药物以及物理治疗师的帮助下他已能微微动口了,可他还是不说话,带着漠然的表情。他站了起来,藤真走在前面,他静悄悄地跟在后面。两人进入休息室,对方看见广阔的地板和地板反上来的光,眼里闪过了一丝兴奋,藤真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开始跳舞,他的舞中总带着焦虑,还有□裸的□。藤真随意弹着曲子,他也不想管曲子,反正弹什么这人都能即兴跳出来。他一心一意看对方跳舞,手指自己跑动着,脑子只需要在一曲的结尾稍稍停留,思索一下下一首曲子的大概就好。他痴迷地看着对方的舞蹈,那样□裸的欲望,那样纯粹直观的激情;这人为什么不能说话呢,不能哭不能笑呢……藤真想,可能他真的能说话了,能哭笑了,就不需要用舞表达自己了。这样的舞蹈就不在了。

藤真对对方说,自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亲和朋友都要用特别的途经表达自己。父亲用画笔和钢琴表达情绪,母亲用舞蹈表达爱恨情仇,情同手足的好兄弟薪更是动不动就跳舞,一天到晚只想着跳舞。藤真不明白了,有嘴有手,可以说话可以写字,这些左脑负责的高级能力大家就不屑用麽?非要用右脑那些千古流传下来的本性来与人沟通。弹着琴,他对舞者陈述他的观点:文字语言是人类的面具,让□裸的欲望和感情蒙起了面纱。感情是私密的欲望是晦涩的,既是如此存在,人们理当用更加含蓄的方式表达日常需求,将□裸地交流用在更加珍贵的事物上——文字正是人类发明出来解决这一差异的。这有什么不好?

他抬头痴痴地看舞者,他说:“如果其他人像你这样,到了只能用舞蹈表达自己的地步时,其他人也会跳舞麽?”

“你的家在哪里?”藤真弹着夜曲,一号弹了弹二号,二号之后是三号:“你的父母在哪里?我曾经想,就算孤儿,也有父母,他的父母,也有他的父母。我们每一个人,都和几千年前的祖先联系在一起,我们的祖先或许彼此认识。”

舞者柔和地舞着,他的舞是那样美,那样传神那样直指人心,藤真从没被舞蹈感动成这样。他知道对方在跳自己,自己此刻是如此无助,父亲要走了,自己就要被丢在这个广阔的世界上了,他要成孤儿了。藤真突然砸了下琴键,低声喊:“够了!”

对方还跳着,他跳上来抱住藤真,藤真用虎口遮着脸轻声道:“够了……”

对方捧起藤真的脸,让藤真看他的脸。他抚摸着藤真的脸庞,双手滑下尽量合并去一起,做着拜佛的姿势将双手竖立着退回他自己胸前;他双手的功能已经严重退化了,手指颤抖着,早分不大开了,就这么爪着。他突地张开双臂将手中的眼泪撒向屋顶,最后张开双臂环抱着,用肢体告诉藤真,你的眼泪可以充斥整间屋子。他将左手贴上胸口,死死地朝里按了按——“我看着心痛了。”

“以后不要哭了,爸爸会心痛的。”——藤真想起父亲的话,当时父亲也是这样将手贴在胸口。藤真遮着眼睛跪去了地上,他带着哭腔对舞者说:“我的父亲要死了,命运它欺负我。”

“我过得好苦……”藤真捂着自己的胸口:“谁来疼疼我?”

舞者摆着第五基本姿势站立着,静静地看着地面上的藤真。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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