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实在听不清楚藤真说什么了,这人说话一团糨糊,不知道是对着自己说还是说梦话。藤真就这么唠叨着睡着了,中间还说过几次话,可牧的听力不够,而且他觉得藤真说的好像是家乡话。他这才发现藤真其实非常需要一位能倾诉的人,或者一位能陪他喝醉,然后他好倾诉的人。可他不是有这样那样的朋友麽,什么残间薪啊花形透之类的,还有真希……怎么就独独是自己来了才会喝醉,才开口?
藤真抓着牧的手腕不放,牧也不忍抽离。牧居然干瘪瘪地在床头坐了一整晚;藤真这边抓着他的手腕,头还枕在他大腿上,睡得口水都快出来了,他却全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早晨天刚亮时真希醒了,看见眼前的景象笑得死去活来,说牧是巨型保姆。
“你又有新东西可以得意了,”真希逗牧:“我发誓你是藤真第一个留着不准走的人。”
牧上半身僵硬如岩石,他问真希:“藤真平时不喝酒?”
真希确定地摇头:“我要喝,他从来不喝,上次你来他喝那么多,把我吓一跳。”
牧点了点头。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牧接了个电话,那边人事做好了,牧和自己下面的人商量了下,预计在明天凌晨做事。他去了趟泉步那里,那间卧室里明显有人,泉步给牧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牧本来也不想知道具体,懒得问,跟着泉步后面轻声去了阳台。他和泉步互相通着情报,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很明显是哪个男人在做事的声音;最后声音实在太夸张,牧把手上的资料一摔,不耐烦地指着那扇门问:“你是不是拜了个同性恋兄弟?怪不得上次你跟我说那种事……”
声音更大了,就一人的声音,可怕得不得了。泉步也不好意思了,牧双手撑着椅子扶手转身看那扇门,低声道:“你这个……”
“绅一,里面的人就是我头上那……”
牧一愣:“……你头上就可以在你家这样……”——一声高亢地嘶吼声平地冒出!牧紧皱眉毛闭气眼睛:“……叫?”
泉步尴尬地东看西看,牧一脸难以置信外加一脸哭笑不得:“算了,我……我理解,你给他做事……其实我在里面也听说了,他每天必须……”——又是平地一声吼,这下牧再说不了话了,脸上表情怪死人。
泉步别扭地看着天空:“他自己也说自己对性上瘾了,一日不性[~~]交就痛不欲生。其实,我们每一个人不都对某件事上瘾麽?你看你打拳也一样,瘾犯了,命不要也要打。”
牧一边点头一边起身:“我……我绝对不是对同性恋有看法,你不要误会,”又是几声嚎叫,牧“噗”一声笑:“……真的,我说真的……”泉步追着他给了两拳头,牧抬臂挡下,继续道:“他每天做我还方便,要递东西找他情人带过去……我不笑你笑什么!”
泉步也在笑,牧转头啐了一口,跟着笑。里面的叫声终于停了,牧点点头,张望道:“完了?”
“他也是痛苦的,什么东西成瘾了,从前的快乐就不见了。他总说越是这样,他越是怀念初恋的滋味;那种毫无性参涉其中的感情,对方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获得比射[~~]精还畅快的感受。他说他越是性[~~]交就越厌烦性[~~]交,但又摆脱不了人的本性,我想我懂他的感觉。”泉回头看看房间:“他太有才华,才华过头了也是种残疾,会被社会淘汰。他的才华把他其他的能力都挤走了,让他生不如死。”
“你懂?你也……”牧吃惊地看泉步,泉步骂道:“我是说打拳,谁天天没事跟发情地公狗一样!”
“我走了。”牧回头挥挥手,指指那扇关闭的门:“我劝你送水进去……”
牧合上了门,泉步想了想,真的上前敲了敲门:“您要不要水?”
“他走了?”
“他走了,”泉步缓缓打开门:“他明天‘办事’,但不会影响到实验室,请您放心。”
屋子里一团乱,两具□地躯体纠缠在一起。男人慢慢撑起身子,看看身旁人潮红的脸,再看看自己让汗和精[~~]液糟蹋得乱七八糟的躯体,挥臂打飞了床头上的杯子。他撑着头说:“我完了,我这样跟野兽有什么区别?”
“动物不会在性[~~]交后感到空虚,更不会鄙夷自己的行为——要出来吃个早饭麽?”泉步微笑道:“我去做饭。”
“你一定觉得我下流吧,”男子□着站了起来,美好矫健地躯体上每一寸肌肉都长得考究:“我的脑子长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下[~~]体。
泉步没有回答,合上门出去了。淋浴响了,过了阵,男子出来了。他往下身围了条浴巾,靠在厨房柜子边儿说:“我体内有个怪物,我无法战胜它。每当我体内的怪物蠢蠢欲动时,我既无法控制自己。”
“每一个人体内都有一只怪物,它就是让你无法控制自己的,但无法控制的那部分,也还是自己。”泉步端上牛奶和面包:“您失去了爱人,但还保留着性的权力;就算不谈恋爱,人也需要吃饭睡觉,也需要性[~~]交,您无需为□寻找开脱。”泉步坐去餐桌边:“一切体面地托辞借口都是人们编造出来,让自己看上去道貌岸然的。”
“你兄弟走了?”
“他很在意原则,总是给自己设定很多条款;丈夫条款,孝子条款,朋友条款……他对自己很刻薄,这些条款带来的、是不必要的压力,他只能通过打拳发泄。”泉步笑着抬起双臂抱住后脑勺:“您看,每个人都有发泄的权力。你们是一样的,都给自己设立了条款;自己挑战自己,自己为难自己。你们也给自己寻找了发泄的途经,打拳和做[~~]爱是一个东西。”
“我给自己设立了什么?”
“不完成前恋人的心愿,就对不起他对你的爱。”
“那你呢?”
“不誓死跟随拼死救下我的主人,就对不起自己这条狗命。”
“你也会发泄?”
“守候在您身边,就是最好的救赎。”
“这样的日子有尽头麽?”
“没有,自己和自己的较量是没有尽头的。”
“说得好,”男子笑了,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然而最近我找到了救赎的契机,或许我就快摆脱这可耻的瘾了。”
“恭喜。”泉步看着对方的手:“您的手已经痊愈了呢,笛木京介先生为您调理了四年,也只能保证您的大脑不受药物侵害,美人却能连您的手也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