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小凤凰好像生气了。”圆圆偏头去看临渊。
“是呢,得好好哄一哄。”临渊低头,二人相视一笑,圆圆吃吃地笑道:“小凤凰害羞的样子真可爱。”临渊点了点他的鼻尖,只说:“这些话你莫要与你娘亲说,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知道了。”圆圆长长应了一声,而后父子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
本以为凤夕气了几个时辰便是,谁知直到凤栖山他也未曾理自己。临渊一叹,这可真是难办。
说到底,不过是因天界欲与魔族一战,而临渊不想凤夕再入险境,如此将凤夕诓回去涅槃,而将圆圆送入天界书院学习便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凤夕不知。
巨大的阵法在几丈远,被白色覆盖。
凤栖山风雪未停,吹得圆圆鼻尖发红,话还未说,喷嚏就打了好几个。云雾绰绰,凤夕伸手替龙崽拢好短袄,他略低着身,与圆圆平视,一字一句道:“很快我就会回来,耐心等着。”
“不要太想我。”
最后一句却是盯着临渊郑重道,直搅得面前人一颗心于沃雪中翻腾,临渊唇齿间翻滚几遭,有太多离别言欲说,却不至于要挑哪一句,只能最后沉沉嗯了一声,做了回应。
凤夕心里仍置着气,只说了这么几句便不想理,转身便去阵法处,临渊见其背影,无知无觉地伸手,待回神才缩回指尖,自嘲一笑,他到底是舍不得。
银光一现,一滴血从凤夕指腹跌落,入了阵眼,光芒大盛,凤栖山劲风忽起,吹得人青丝缭乱。凤凰火顺着繁复咒法冲天而上,只烧得凤夕额间发红。
热度太盛,临渊退后几步才站稳,凤夕身影便在真火中愈发得淡,临渊忍不住道:“凤夕。”
“嗯?”
“等你出来,我来接你回家。”语气珍之重之,仿佛山川倾覆也不会更改。
万一自己死了。临渊摇了摇头,便是变成厉鬼,他也会来寻。
凤夕心下触动,不欲再和他生气,松了松面色,矜持说了一句:“好。”
他看着面前的心上人叹气,终似认命,捂着自己的一双眼睛,闷声道:“不许骗我,不然我会生气。”
而后便消散于火中。
临渊能想他含笑眉眼,如白玉干净,只这一下,心便剧痛,他去看面前腾然真火,却不知自己是否仍在一场经年旧梦中。
“爹爹。”
临渊猝然回神,是又入了癔症,他稳了稳神魂,才低头去看怀中白白净净的奶娃娃。
“怎么了?”临渊温声去问。
圆圆看着他身体微颤,这面色比身后雪色更苍白,他说:“爹爹莫要伤心,小凤凰马上就能和我们一起回家。”言罢捉着临渊的手指,轻轻地晃了晃。
临渊失笑,他看这崽子眼角还挂着一泡泪,却还抽抽噎噎地安慰自己,心头又酸又软。
“好。”临渊去抚圆圆眼角的水渍,说来惭愧,他虚长这么多岁数,竟然连孩子都比不过。
他低声哄着圆圆,重回天界,去做他未竟之事。
数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反正于神仙,不过转瞬即逝,这期间,临渊做的事情不过二三。
比如,第二场神魔大战发生,临渊因着怒意,打得魔族投降认输,再不进犯天界。当然,青龙受伤甚重,修养了许久身子才好了些许。
再比如,在圆圆生辰那日,让他现了原形,去堵天界悠悠众口,让他们知晓,这娃娃是他与凤夕嫡亲的儿子,而不是他们编排的劳什子强取豪夺。
以及,他闭门不出梧桐院,仙家宴会全打发了去,除了带着圆圆去玩,便是枕在院中对着那满中庭的梧桐木,饮着自己与凤夕一同酿着的青梅酒。
对了,还有一事。
便是这圆圆如今大名叫做临棠,是临渊取的,却不知他家的小凤凰叫他瞒了这么多事情,出来会不会生气。
“爹爹。”圆圆躺在床上,睡意惺忪。
“怎么了?”临渊低眉,合上手中的山鬼志,“今日的故事有趣吗?”
圆圆应了一声,他揉了揉眼睛,迷蒙道:“有趣的。”
“爹爹又要去寻小凤凰吗?”
临渊嗯了一声,揉着龙崽的耳朵,哄他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