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

展护卫纠结非常，迟疑该不该把那胖嘟嘟的饭桶追回来。

包相爷无奈至极，摆摆手:

“唉……随他去吧，咱们继续。”

无能庸官，虽有无能之过，却过不至罪过不至罚，教上官脑仁疼，根本无法子。

**********

于是继续，回归正题。

议中牟重案的详深，已商讨至验尸报告。

由验尸报告得出了重大的发现——

“活取|胎盘……”

还是公孙师爷擅黄岐之术，脑中灵光一闪，立时联想到了什么。

“紫河车？”

“师爷，何为紫河车？”

师爷作为包府尹的文胆智囊，回忆着，依据所学渊博，徐徐道来:

“紫河车，名贵的滋补药之一，由妇人诞出的胎盘加工而成。”

“性味甘咸，温入肺心肾经。”

“具有养气益血延年益寿的良好效用。”

“但是一般来说，都是等健康孕妇十月怀胎，自然分娩出胎盘，再取走加工成药材的。”

“像此案中，孕妇尚未分娩，便活剖取走……此般残忍，怕是歪门邪道，图得个药效强烈。”

博学的师爷，这么一点。

如若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包府尹迅速联想到了一些重要相关。

赶紧令王朝马汉搬来一箱箱卷宗，从厚厚大摞中，与书童，寻出了印象极深刻的陈年旧本。

翻查，念出。

“先皇帝，真宗在位期间，国内西部，也曾发生过类似的案情，妊娠中的孕妇接连被剖害。”

“再往前，太宗皇帝在位期间，国内东南部，也曾发生过类似的案情，同样孕妇连环遇害。”

“再再往前，□□皇帝在位期间，国内北部，也曾发生过雷同的重案……”

“——每代都有此般。”

今代亦不例外。

雷同的案情再现开封府眼前。

“过往重案，最后可查清了？”

师爷靠过去，低低地问，按了按卷宗旧黄的纸页，把老府尹从沉痛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答:“过往此般的重案，皆成悬案。扑朔迷离，无果而终。”

高层明白，地方内发生的案子，地方若倾其全力，汇聚资源严查，怎么可能查不清楚。

可偏偏到最后扑朔迷离无果而终。

分明与地方的权|贵有干系了。

故矣，只能“无果而终”了。

**********

今朝人翻看旧代案，旧代悬案皆无果。

虽无果，但却有迹可循。

其中“紫河车炼制长生药”几字，尤为刺痛法邸的神经。

“展护卫!”

包大人忽然厉道，“你先前带前锋队，在中牟全境，暗布情报网络。”

“前锋统计出的名单，有能力犯下此桩重案的豪门，总共多少家？”

“禀相爷，一十三家。”

展护卫不卑不亢。记得牢牢。

“一十三家豪门中，有几家是制药大商？”

“四家。”

“孔家钱家孙家刘家。”

“传令下去，给本府严查这四家!”

“带官兵进入，彻地搜查!”

“一旦发现可疑物证，立地押下!”

“是!属下领命!!!——”

便要抱拳告退。

复被府尹唤停:“等等……”

“相爷还有何吩咐？”

包相爷想了想，补充地指了指旁边，低眉顺眼存在感已近无的素裙女子。

“带上你妻子一同去。”

“她乃技术领袖，统下的技术力量，能在官兵搜查的过程中，给予不小的技术辅助。”

“是!”

便携了妻子的手一同往外走。

留下议事厅中，偏执的林毅青年，被老府尹苦口婆心谆谆教诲。

“后生，你瞧，让你不要一直咬着饭桶县令不放了吧。”

“活取紫河车，炼制长生药。”

“现在犯案团伙的犯案动机已出来了。”

“开封府查案的大方向也出来了。”

“一切渐明晰。”

“哪里与那饭桶县令，统领下的饭桶县衙有干系。”

“分明是地方上，某制药大族作得祸。”

“平白冤枉了县衙好大一通。”

林毅依旧偏执。

“商族再势大，没有权|力保驾护航，罩着作保|护|伞，敢为非作歹，犯下如此连环的重案？”

“官|商|勾结，权钱暗|媾。”

“上古下今，京城地方，何处不如此？”

包府尹微微含笑。

高深莫测意味难明。

“你这是在给县衙扣莫须有的罪名哦!”

林毅扯了扯唇角。

“您就说，冤民这‘莫须有’，扣得合不合乎现世情罢。”

包府尹不答。

不给他的“主观臆断”肯定。

也不给他的“主观臆断”否定。

端了茶盏，茶香里，茶汽氤氲，如面纱如薄雾。

遮掩了神情幽幽，继续慢慢地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