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在猜那个围裙男子的身份,默苍离决定一次都不回应,神秘,吊胃口,是保持距离感的关键,而距离感能给喜欢自己的人带来更多积极方面的猜测,他的人气也会更高一些。
在委托铁骕求衣的私家侦探事务所一个月之后,默苍离收到了,“所有的”关于他自己的信息。他细细查看之后,发现墨家老二还真是个左右逢源的人,连自己被派出所误抓的事也查到了。文件上写着他还去寻访了那片公园野妓的皮条哥,并附上了皮条哥的联系方式。皮条哥告诉他,默苍离真的不是他手下的站街男。后面还写了他的假身份证上的籍贯,铁骕求衣附注:当地表示没有此号人物,身份证是假的。
到了这也无需再看下去了,因为九算中的铁骕求衣,对自己没有半点反应。
虽然尚且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那个现代的“默苍离”他们之间是否依旧是敌对关系,如若他们之间是认识的关系,信息当然不可能仅仅是局限在自己身上的。并且,就时间上来看,完全只有自己从医院醒来之后的信息。
那么,可能性就剩下两个:
第一,这个现代世界里,默苍离根本不存在。
第二,这个现代世界里,那些在以前与自己产生联系的人,都不认识默苍离。但,既然其他人依旧遵循旧世界的人际规则,那自己不可能……默苍离皱着眉头,想到另一种更加大胆的推测——
会不会这个世界的“默苍离”,本来就是由穿越产生的?
第十四章14
一大早,默苍离打着呵欠,头发乱糟糟的送他出了门。某人喜滋滋的,就差没摆开小手跳舞了。其实默苍离也不是排斥他啊,他们这样同住一屋檐底下又同睡一张床的,说没点什么他自己都不信。越这么想,杏花君就越笃定了自己和那人是在暧昧期,等什么时候气氛成熟,捅破了窗户纸就好了。
今天轮到他出门诊,不巧却遇见了熟人。独眼龙看是他,也一愣。“那么巧?说起来好久不见你来了,有伴了?”
这位是在自己常去的那家gay吧做酒保的直男独眼龙。此号人物也算是个神奇角色,古铜色的皮肤留着修容胡,又是在gay吧,一看就是个大猛1。也难怪平时常常有人向他搭讪,而独眼龙就是翻一翻眼皮子,扯出一句“我直的。”伤透了无数小零的心。
更加神奇的是此直男还在追一个铁T。
“咳咳,上班时间呢,以后再聊……”倒不是他故意让独眼龙尴尬,只是今天开诊,排他号的人有点多。
“哦。”独眼龙下意识揉了揉胸部,“老毛病,这个地方。”他指了指心脏的位置。“以前就总是莫名其妙不舒服,但是我没理。”
“多长时间了啊?”
“这几年吧,总感觉不舒服的频率越来越快了。工作忙嘛。”
杏花君挂上听诊器,“你忙?酒吧开业时间又是晚上,大白天的干啥去了?”他皱起粗眉听了心音,老实说这表情让病人看了就心惊肉跳。“......先去做个超声和CT吧。”
心外科的病床位不多,独眼龙的病要做手术也只能回家排队。对于这位为数不多的酒友,他多少感到有点愧疚。不过独眼龙也表示能够理解。他的病比较罕见,不过人到40岁,反倒年轻时那种面对罕见病的兴奋和紧张了,想的也不过是——又要被见习学生们参观了。
默苍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坐在红树旁玩他的IPAD,欢乐斗地主的声音响起来,还伴随着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自言自语。
杏花君在厨房做饭,侧耳倾听,都是些什么“破绽百出”,“不自量力”,“愚蠢到我不能呼吸了”一类的嘲讽。看来明朝人是玩得很入迷。
不一会儿客厅里传来斗地主的胜利声,那个人慢悠悠的拖鞋声近了,杏花君知道肯定是来催自己的,头也不回道:“马上就好了你再坐一会儿呗。”
默苍离放下他的爱派,“要我帮忙吗?”
“啊,好啊。你帮我把青菜择了吧。”
这个足不出户的明朝宅男一天到晚都穿着自己原来那件洗得发了白的睡衣。杏花君看着他白皙的手浸入冷水中,洗衣服一般把菜搓了搓,可怜的叶绿素在如此这般粗暴的行为中浸透出来。杏花君一把伸出手去把他的手压住了。“你别帮忙了,这叫倒忙。”
“嗯,我深有同感。”
“说起来你不是要办读者沙龙吗?在中央书城,你编辑来谈了好多次了吧。”
露面,这对于自己的调查会有很大帮助,默苍离点点头,“还没确定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你一起去。”
听到这话,杏花君那是喜笑颜开。“我吗?好啊,不过……”
“我知道,你就像个太医,手机一响拎上外衣就要走了。”
“抱歉……我也很想陪着你。”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必要时还能帮我挡酒。默苍离把后半句藏在舌下。
唯一的……朋友。杏花君几乎要为“唯一”这个词而热泪盈眶,“那明朝那个我呢?他也是你唯一的朋友吗?”他停下择菜的动作看向默苍离。
恍惚间,五百年前与五百年后的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融化在午后的霞光中。他曾经以为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一个少了默苍离的杏花君,应该有自己的轨道,不会再绕着他公转。
“你……你喜欢过他吗?”杏花君又问。
这话出了口,倒成了诘问,像是一根狼牙棒将他的心捶打。叫智者也不知怎么回答。默苍离说:“这问题,你问过了。我也答过了。”
杏花君声音都有些颤抖,“那换个问题,比如说……你有没有一丁点儿喜欢过我?”
这是接踵而至的又一个难题。但凡他有正视过自己的本心,都不会觉得回答这个问题有如此艰难。
我所想,不过是希望他能娶一个爱他的人,生儿育女,平安渡日,做他的好大夫。这样高尚的话,他一句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