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过最严酷的现实,午夜梦回仍会令他心生战栗,当情绪化的浪潮被恶意支配时,神都无法控制,狂热会化作这个世上最锋利的利刃,撕碎每一个途径之人。
以诺的手又颤抖起来,他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回想,不要追忆,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这段记忆就是他如此痛恨恶的根源,他恨不能以雷霆手段扑灭世间所有的罪人,但这是无法做到的事,毕竟世人生有原罪,最纯粹的肃清已是罪恶。
手摸到了胸膛,灼烧的疼痛如影随形,每时每刻诉说以诺曾犯下的罪过,嘲笑他的无能与可悲。
以诺慢慢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不会和塞纳站在对立的两端,尤其他的父亲是一个已经堕落归顺恶魔的家伙。
两人连着休息了三天,这期间塞纳重新办了手机号,和多米索那里联系了一下报平安,又收到了警局的一些事务,偷摸利用几个善于化形的混血把事情办妥了。
最让塞纳大感意外的就是以诺这几天完全没有催促自己探寻线索的意思,还说多调整几天,这一趟出来太辛苦了。
塞纳对以诺的良心发现在心里简直快感动得涕泗横流,他终于感觉到自己对以诺而言不只是一个工具人。
不过这个休息也没有持续更久,就在塞纳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继续展开调查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人上门了。
来找塞纳的是当地警局的副局长,一个五十多岁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礼貌地敲开了他们房间的门。
“你好,我是当地警员,需要你配合我们进行一些调查。”来人展示了他的警官证,塞纳一瞥可以看见他的名字。
“你好,泰尔诺警探,请问是什么需要我们配合调查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警局详聊吗?”泰尔诺侧头看了看屋里,“还有你的朋友,最好也一起。”
塞纳有几分疑惑,但面上没有变换,礼貌应允。
当地警局正处在最烦忙的时间,塞纳他们一起跟去时看见那些警员一个个神色憔悴,显然已经度过了不少不眠夜。
看到塞纳注意到警局的混乱,泰尔诺有几分不好意思道:“我想你们也知道,最近正是音乐节频开的时候,加上我们这里靠近国界线……太多事情了。”
塞纳当然理解这种事情,他也深刻体会过,尤其当那些混血没事干聚会的时候,他能连续几天在矮人,精灵,人类和妖类中不断周旋。
“嗯,我们这次也恰好是来参加音乐会的,来了这么多外地人,你们肯定轻松不了,辛苦了。”
“谢谢理解,”泰尔诺指了指一间办公室,“你们先去坐,喝一点水,一会儿我就来。”
两人透过办公室的透明玻璃可以看见来来去去的警员,接线员几乎不停顿地重复着接线挂断的过程,四五本卷宗在两个警员间来回传递,有个警员正在喝他的第四杯咖啡,因为太热有几个人正在用文件夹扇风。
塞纳很熟悉这个场景,每每当他坐在档案室里用其他族群的语言处理事务时,透过打开的门看见的就是这种景象。
他有时很羡慕普通警员的日常,至少不需要忍受异样的目光去和鬼魂谈天说地,最后还被指责毫无用处。
从塞纳开始当警探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人引领,只能一点点在错误中积累经验,就连那些混血也会说,要是他的上任在,带他熟悉一下业务也好。
不过鬼知道神秘的上任撂挑子跑哪去了。
“久等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泰尔诺换了一身衣服,手中拎着一个证物袋。
塞纳转回注意力,看对方把证物袋放在桌上,开门见山:“塞纳先生,请问这是你的手机吗?”
手机屏幕已经被摔碎了,也许还能用,不过已无从验证。
“是,不过你们从哪里找到的”
“前段时间我们处理了一件黑帮相关的事件,调查时发现了这部手机,它遗落在现场,技术人员恢复了部分数据,通过这些数据我们找到了你,前段时间你应该是在当地办理的电话卡对不对”
“嗯,但我和这件事并没有关系。”
“我愿意相信你,但是你也明白,这是例行调查,我需要知道你来到这里的目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我们就只是单纯地来参加音乐会,这段时间在沙漠里露营,之前甚至还被狼群袭击了。”
塞纳说着拉起以诺的手,展示已经结痂的伤口,这是对抗狼群时不小心划伤的。
“塞纳先生,那你和这个黑帮又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如果一定要说关系,”塞纳摸摸下巴,“我们在酒吧和一个陌生人起了点冲突,手机大概是那个时候遗失的,那个家伙也许是黑帮一员。”
泰尔诺低吟片刻:“不过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才重新办理电话卡。”
“我们出发去露营路上我才发现手机不在了,那个时候返回也很浪费时间,索性等露营结束再回来处理。”
泰尔诺明白塞纳说的这些话水分很大,不过他手头的现有证据也没法很好地反驳他,何况找到塞纳就足够了,询问什么的并不重要。
塞纳并不拥有洞悉人心的能力,对于泰尔诺沉默思索虽有疑虑但也只能沉默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