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一抹，擦掉划过眼角那道割伤渗出的血珠。

这唯一一道库丘林没闪过、也未能击落的宝具划伤，可是差点让他瞎了眼！兵刃擦过那瞬间的锋锐，害他的左眼现仍残留着鲜明的刺痛感。

「喂喂，别乱栽赃啊！」安哥拉的人没有出现，但声音又回来了。声音来源赫然是吉尔伽美什脚边，从他身上不断淌落的黑泥……其中一滩「黑泥」还在说着：「那一个才没有答应过我什么。那些淋过黑泥受肉的，才答应过此世之恶。嘛嘛，虽然好像没差？你们的处境也没变好……好好好，我！」

一柄刀刃为闪电状的短刀插在那滩黑泥里。

声音戛然而止。

「啰嗦。」

「哦，Faker终于懂得讨好本王了么。」

此时吉尔伽美什肩膀以上的黑泥已经淌落干净，露出黄金铠甲的肩甲部分，以及往上那张纵使梳成大背头，照样影响不了那份精致俊美的脸庞。

唯一缺憾大概是配色不对吧！

金甲过于黯淡，肤色过于惨白……看了两眼Emiya都不禁暗自猜测，不晓得英雄王有没有调色用宝具？

当然，披着圣骸布的红色英灵嘴上肯定不饶人，马上道：「你的记性给黑泥泡没了吗？英雄王。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讨好谁的习惯。」

同时，他把伊莉雅往自己背后又推了推。

如果有机会的话，Emiya更希望赫拉克勒斯能够带上伊莉雅，先行撤退。

毕竟神性高面对持有天之锁的吉尔伽美什不仅没优势，甚至会变成劣势。赫拉克勒斯的神性A放在这里，按游戏术语叫作：「减益状态。」

──Emiya选择性忽略了神性这玩意儿，现如今他也有。只不过是连E级都不到，状态面板不显示，Master再优秀也看不见的那一种。

「哼。」

吉尔伽美什冷眼看着Emiya的小动作，无须言语，眼神中蕴含的傲慢已经充分说明他是何等的不当一回事。

今夜连着出手两回，已经是他纡尊降贵。兴致尽了，吉尔伽美什便无意再动手。

「是延续或者毁灭。你们、还有一天可以用来挣扎。」

虽打开了视野，实际上却站在被完全替换的楼房中，一步也不曾挪动的最古之王眼神并未固定在Emiya或库丘林身上，当然也不是盯着伊莉雅主从在说话，那双教人一眼难忘个中冷酷与轻蔑的红瞳，分明梭巡了周围一大圈。

「──哈哈哈──呼哈哈哈！尽你们所能的挣扎与争夺吧！为了隐藏在无数毁灭中的延续之路！唯有真正的英雄，能在终局拜谒EA！」

漆黑的浪潮涌上来。

黑泥没敢再往英雄王那儿侵蚀回去，只是覆盖住应该是旅馆的整栋楼，渗入、置换。

一栋完完整整的旅馆重新显现。

此际，天色微曦。

……

「我们回去。」Emiya转身，看见低着头思索的小公主。「伊莉雅？」

「嗯……他其实还不能动吧？所以才需要从此世之恶被净化的黑泥里析出的无色魔力，用来填补记录残骸本质的不足。」

绯眸白发的少女看上去有些蠢蠢欲动。

「不要做不切实际的设想。那没意义。」

「这点老子同意Emiya的。」库丘林绕过赫拉克勒斯庞大的身躯，一把勾住爱人的脖子，顺便凑近伊莉雅，应和道：「好孩子要听哥哥的话啊。那个混蛋王虽然经常翻船，不过刚才那种样子可不包括在内。不够清醒，就算是那家伙也没办法把满是恶念的残骸变成自己支配的东西。」

伊莉雅鼓起腮帮子。

好在她放弃任性……噢，也放弃了哥哥，转而对对狂战士张开怀抱，指示道：「Berserker，抱。我们回家！」

闻言，狂化程度过高导致语言缺失的赫拉克勒斯一改狂态，温和地曲下膝盖，将小小Master扶送到肩头坐好，方才起身。

一大一小在这个瞬间还真有些父女的模样。

「哈，这一幕真该给岳父瞧瞧。」

Emiya斜了一眼库丘林坏笑的脸，拒绝搭话。

第九十二章

四天了……等到夜幕低垂，这将是无限残骸肆虐的最后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