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屠梓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来……他们和橘子科技不单纯是买卖关系吗?技术换资源。
辛逸林嗤笑一声,解画道:“现在的网络发展到什么程度,橘子科技最清楚。想当初是他们的野心让他们冒险和我们这些通缉犯交易,现在野心得到满足,当他们察觉到我们随时可以开始‘惹事’的时候,自然会比我们先一步骚动起来。”
屠星遥沉吟,“那我们是时候走了。”可说不准橘子科技会不会过桥抽板,通风报信让人把他们一窝踹掉。
燕无往当然早考虑到这一点,“已经让蓝鸟准备好地方了,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出发吧,带不走的全部销毁。”顿了顿,他正色道,“踏出这道大门,就是一路往战场奔的。大家提起精神,一鼓作气,不要松懈!”
“好!”小滔第一个喊起来。听了这短短一句话,一起奋斗了一年半,不,往上数还有更多年的人们都很激动,纷纷叫好,吆喝着开始了最后的准备工作。
“发放出去的资料编辑好了吗?”纷扰之中,屠梓挨着浪涯好不容易挤到秦然身边问。记得上一次他看见那些资料的时候,那有着好几个版本,秦然还在犹豫该怎么安排。
带着浓浓笑意,秦然打开一部电脑,让屠梓哄过头来,“给你看看这个。”
轻点几下滑鼠,秦然打开的,是一个五分钟左右的视频档案。
“这……!”屠梓张大了嘴。他看过之前剪辑出来的揭露视频,但这一个、这背景音乐明明是……
“——你们的校歌。”秦然告诉屠梓,他没有听错,“从你手机里面存取出来的。”
“我们考虑了很多,虽然单纯些的资料、文章会更有可信性,但说到底,还是得先让人愿意把我们要说的事情看完。”秦然续道,“这首歌很不错,够激动人心,而且……也算是取个好意头吧。”他舒一口气,“你们有关明渊和苑喜玉,我们有宋时和上官宛,希望我们会像你们当年那样,革命成功。”
屠梓触动地看着秦然,他突然想起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晚上,在盘龙山谷的岩石缝隙之间,自己给自己哼着校歌壮胆的情景。
“嗯。”他捏着旁边浪涯的手,浪涯也用力牵着他的,屠梓和伴侣对视一眼,又回头看着秦然。
“——我们会成功的。”
就这样,一条短短五分钟不到的视频毫无预兆地在网络上疯传了起来。
这个时代,网络上还没有如后世那么多“揭秘”、“震惊”、各种各样有真有假吸引眼球的消息,所以这条关于“感染者”真相的视频,瞬间就引起了所有网民的关注。
不论是“塞墨勒病毒并不存在,所谓感染者实际是天然的基因进化,不会传染”,还是“更生党对这点一清二楚,却刻意误导,以求搜捕进化者用作人形兵器和活体实验”,哪一个论点打斗都引起了全民哇然。
连一些较为偏远或贫困的地区都能从在外打工/读书的熟人处听到一言半语,已经接上高速网络的人,更是没有一个没看过那条视频的。
当然,对于事不关己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可能就只是另一个一时火红的热议话题,但对亲朋里出过感染者的人来说,就无法在茶水间和同事吵两嘴就算了。
尤其是曾经对政府安排深信不疑,忍痛把孩子送到了更生党手上的那部分父母,他们更是激动。看过这条视频之后,他们纷纷联络卫生局等相关组织要说法,又要求和自己的孩子见面。
对此,各部门统一口径,都将那条视频的内容斥作造谣,并在电视报章各大媒体报导中澄清。有关执法机关还马上联络了各大网站、搜索引擎,要求他们把视频删除。那些网络公司都非常合作,但禁不住太多人给视频留了档。虽然较以往廉宜的高速网路发展了起来,但很多人还保留着以往半夜下载好白天慢慢看的习惯,手里有档的人不要太多。
更生党一边删、他们就一边发,打游击似的,几乎陷入亢奋状态。
——“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要删视频?”
这个想法成了支持他们最大的动力,让他们如同志愿军一样,不厌其烦一遍遍上传、给一个个用户私讯发档发链接。
在视频普及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些提供更多实际证据的文字、图片资料陆陆续续在网络上出现,进一步反驳了更生党一次又一次的解释。这些图文虽然复杂、有些还很深奥,但却始终是全城最热话题的资料,拿到手的人全然不觉沉闷,还有人一条条划线贴文分析说明。
如此这般,渐渐相信视频所说为真,或至少空穴来风、并非无因的人愈来愈多,在相关部门工作的人则不停被认识的人追问。最后卫生局一个因为怀孕正准备离职的员工受不住压力,爆料感染者相关事项其实全由机情局辖下搜捕队处理,其他部门全都是挂名,连辟谣也只是按指示的通稿办事,实际上什么也不知道——这一爆料,正式让这件事跳出了网络范围。
那些本来还分散在不同地方各自要说法的父母无法再忍耐,有了机情局这个标的,他们不约而同举到了一起。机情局没有对外的办公室,在他们眼里,同时驻有保安局、警务处、军部和更生党办事处的综合政府大楼就是最接近的了。
举着让机情局代表出来说话的标牌,一个个感染者的亲人堵住了政府大楼的大门,喊着同一句话。
“让我们见孩子!”
第88章
是的,更生党最大的劣势就是,他们交不出来孩子。
这是秦然他们早就计算好的。
以这些年来更生党估算的被捕同胞为底数,乘以屠梓提供的、在没有恰当治疗下的哨向自然夭折率,再算入最近从侵入行动中获知的更生党各种实验、强制任务带来的影响,尽管万分痛心,他们还有机会活着救出火坑的小同胞恐怕只剩下很小的一部分。更别说状态健全,能被拉出来见人的了。
实际上,那数字之极端,他们根本不怕更生党安排假例子做样板戏瞒骗群众。因为有一就有二,要是有人成功“和自己的孩子重聚”,那些围堵政府大楼正门的父母们就更不会走了,区区几个好案例根本满足不了他们,可以估计,直到过半数的父母都看见自己的孩子平安无恙,否则抗议的力度是不会缓和的。
而这数字上更生党根本不可能做到。
既然如此,还不如坚持“塞墨勒病毒传染性强致命率高”的说法死撑到底轻松。事实上,更生党也这么做了。
围堵行动开始后第四天傍晚,一整列的制服部队全副武装一字排开,拦在了示威者和大门中间。
“……如上,网络上及某些小报的指控系属子虚乌有、歪曲事实、哇众取宠,这种行为不单离间了政府与人民之间的关系,更置整个社会的健康安全于不顾,其心可诛。”背靠武装部队,身穿黑色西服的女发言人字字铿锵,“请制造了谣言的当事者立刻向警方自首,诚挚悔过,以正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