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忍不住去问了叶笙和陆铭远他们。当时,陆铭远看了眼扇子上的字,打量他许久,问他:“这是谁送给你的?”
“罗鸣玉,一个朋友。”沈云轻松笑笑,“就是之前在酒楼里认识的伙计。”
陆铭远似乎冲他笑了下,意味深长道:“这上面写的是,念乐事稀逢,归期须早。”
“啊……什么意思?”沈云不明所以,听起来好像是一句诗。
“大致就是说,为了你,他会尽早回来。”陆铭远解释道,继而笑着补充:“我记得,这好像是一首情诗里的句子。”
……
沈云第一次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心闷而焦灼,不太好受。他想,怎么罗鸣玉让他想他,他就乖乖地去想他呢?
手里的扇子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上面的字清晰的映入眼帘,盘旋在心头。
情诗吗?罗鸣玉说让他等他,等他回来后就娶他。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沈云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一想起来就心跳得乱七八糟,没完没了。
一天又一天,时光一晃而过,罗鸣玉回来的时候,沈云正站在石拱桥上顺着水流极目远眺,半束起来的长发伴着衣袂翻飞在半空中,显得身形有些单薄。
天色已晚,几乎没有人来往。他一步一步迈上阶梯,走到他身边,唇角微勾,道:“我回来了。”
沈云蓦然回头,一时怔住。罗鸣玉微低下头凝视着他,满目温柔,然后抬手想去替他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沈云本能的躲了一下,又不自然地垂下头,收敛了拒绝的姿态。
罗鸣玉笑逐颜开,停顿在半空中的手再次靠近沈云,很有耐心一般细细地将他耳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收拢整齐,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拂过他的脸颊,极轻,极柔,让沈云觉得有点痒。
眼看着面前男子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又越来越别扭的表情,罗鸣玉心下好笑,他这种性子的人,若是害羞起来便是这般模样吗?
*
罗鸣玉及第进士,被授予官职,不日就要赶往沉水县任县令。
时间略紧,他回来后先找了沈云,紧接着第二日一早就去见了陆铭远。
“我想让沈云恢复自由,他欠的钱我替他还。”罗鸣玉正色道,沈云站在他身后,脑子还有些发懵,怎么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了,他都还没跟叶笙说,就被罗鸣玉给急急忙忙的拖了过来了。
这就决定了吗?他昨天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有下定决心,怎么今儿一早就被罗鸣玉给把事定下了似的?
陆铭远悄无声息地审视了好一会儿罗鸣玉,才道:“自由之后呢?”
他问这话时将目光落在了一言不发的沈云身上。
沈云犹豫了下,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就听罗鸣玉坚定果决道:“自由之后,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陆铭远笑笑:“先不说沈云的身契在我手上,有句话叫长兄如父,他的婚事我应该有权置喙吧?”
“当然。”罗鸣玉也微笑道。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确信我一定会娶到他,你不同意的话,也只是把时间延长了,我总会有办法的。”罗鸣玉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语调温和,不卑不亢,最后又弯身作揖,郑重道:“还望兄长成全。”
叶笙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来回穿梭,他还有点不敢相信,沈云这就要成亲了吗?
还有,他相公和罗鸣玉之间……感觉有点冷啊!
“沈云,你确定你要和他在一起吗?”陆铭远复又看向沈云,似笑非笑道。
“我……”
沈云略一迟疑,陆铭远又紧接着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是你义兄,在我这儿我会时时照顾你。可你要是跟他成亲,到了别人家,受了欺负,都没有人能第一时间去帮你。”
叶笙点点头,对他相公的话表示赞同。看向沈云的目光,好像在说你真的想好了吗?
搞得沈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我不会欺负他!”罗鸣玉立即道,他声音微抬,像是在反驳又像是做什么保证。
陆铭远表情不变,似乎对他说的话并没有怎么上心。他依旧看向沈云,悠悠道:“就算他不欺负你,也免不了公公婆婆对你挑三拣四,读书人都讲究孝道,到时候保不准他就会让你委曲求全,时间长了,可能还会嫌弃你伺候不好公婆。”
闻言,沈云真的再次迟疑了,看向罗鸣玉的目光带了些许探询。
“我爹娘都是很好的人,我相信他们不仅不会为难沈云,还会好好疼他。”罗鸣玉毫不犹豫道,话说的很肯定,很自信。
“刚在一起自然浓情蜜意,等时间一长,很可能就觉得腻了,到时候觉得你哪儿都是毛病。”陆铭远好像存心要劝说沈云放弃这段婚事一样,煞有其事道:“他们读书人,大多数自视甚高,最瞧不起没念过书的人。沈云,你现在会写几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