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伦站在他面前，掏出手帕擦了擦锋利指甲尖端的血迹，转身向我抚心半跪
我抬了抬手，达伦站了起来，下一瞬间从原地消失，眨眼间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还有谁心有疑惑，赶紧说出来”我扫了一眼那些站在一起面面相觑的贵族，“过了今天，要是再让我听到这些‘疑惑’，贝克·亨特就是例子”
“身为斯图亚特家的后代，你竟然纵容指使半吸血鬼残杀人类，你与那些残杀人类的吸血鬼夜族何异”那群人里站出来一个白发的中年贵族，“即使你今天要杀了我，我也必须将这些不同的声音发出来！大家都看清楚了！斯图亚特家已经被吸血鬼和半吸血鬼操控了，人类自由无望！杀了我吧，你这个人类的叛徒！就算我被杀了，我身后也有无数反抗的战士在，我们是不会屈服的”
我不由得笑出声，昂起下巴，冷冷地瞥着他，“雷克子爵，你可真是英勇，真是好计谋啊，你是不是想着，我若是杀了你，就成了你口里的叛徒，专杀发出异声的人，引起公愤，若是不杀你，你就发力说我是在默认你的话，心虚斯图亚特家被半吸血鬼操控的事实，嗯？”
“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亨特家追随斯图亚特家一百多年，你却说杀就杀，丝毫不顾及先辈的情谊，难道不是在杀他灭口，掩埋你被夜族操控的事实？”中年贵族一本正经地说
“那我也和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正是因为顾忌先辈情谊，才容忍你们这些蛀虫一般的贵族存活至今，你们家族的先辈哪个不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用生命换来你们家族今天的荣誉，而你们除了享受荣华富贵，吃喝玩乐等死，又有哪个真正愿意上战场为人类的自由拼搏战斗”我一个个扫视那群人，“不要和我说你们也上过战场，你们那是混战功还是什么你们自己清楚，坐在军营里指挥喝茶，靠着战士们在外厮杀，最后功劳书上写上‘指挥有力才获得胜利’，坐等荣耀，可真轻松自在，父亲和哥哥多次出征难道没有知会你们，既然是为了人类自由而大义凛然的你们，怎么全都抱病在家，各种推脱”
“说我和半吸血鬼勾结？那么今天我就在这和你们再说一次，最后一次，半吸血鬼是人类统一战线的盟友，多少半吸血鬼在前线和人类战士一起厮杀流血，他们岂是你们这些胆小怕死，贪图享乐的蛀虫贵族可以妄加猜忌的，半吸血鬼五年来和人类相处或有不顺，但绝不会伤害人类，他们的食物也都是通过献血机构向平民等价采购的，若以后再让我听到对半吸血鬼猜忌的谣言，不要怪我不顾及种族情分，半吸血鬼中有好坏之分，人类中同样也有，我从不曾忘记斯图亚特家的遗训要凝结人类的力量，但我也绝不会纵容人类中的恶性恶习，恶言恶语，以后若是出现人类挑衅半吸血鬼，或者半吸血鬼主动伤害人类的事，我都不会简单姑息”我将权杖之剑直直地插进地上，手腕顿时又疼得我浑身一软，可我却依旧挺直背脊，我绝不能在这里示弱
“是”达伦忽然在我身侧半跪下，同时宫门前那些站在一边的半吸血鬼们全都抚心半跪下，整齐地回答：“誓死效忠斯图亚特家，誓死追随陛下”
我有些意外，抬了抬手，回应道：“半吸血鬼与斯图亚特家同在”
“你还算是斯图亚特家的人吗！”中年贵族忽然讥笑道：“一个被吸血鬼奴役过的血仆，一个流连于夜族床笫的玩具，一个带着夜族标志戒指的王子，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夜族派来的奸细，我们甚至不知道你消失的三年到底和那夜族做着什么苟且之事，你一回来，那夜族就追来杀了前任国王，又把你带走，可你又安全的回来了，接着你就继位了，巧合的像是事先谋划好的一般，你这样的人做我们的国王，只怕是让人类王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吧”
我轻笑，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斯图亚特家遗训和使命是带领人类反抗夜族，拒绝奴役，为自由而战，我只知传承这些遗训，继承这份使命的斯图亚特家后代便可称为斯图亚特家的人，从不知被夜族抓走强制囚禁就不算斯图亚特家的人，既然我敢说，我就敢承认，我确实被夜族抓走囚禁了三年，可这三年里我对他的恨意只增不减，所以我才找到一切机会回来，回到斯图亚特家，不仅仅是为了斯图亚特家的使命也是为了我自己，我要杀了他，杀了那个夜族”
我摘下手套，举起我断了手指的手，冷冷地扫视着那群站立的贵族，声音又大又低沉地说：“这根手指是我自己咬掉的，是那个夜族强制性地将戒指戴在我手上，所以我才咬掉的，你们可以怀疑我和他有苟且之事，也可以怀疑我回来的动机，但是如果你们阻止我向他复仇，那我就会先杀了你们，就和我咬下自己手指时一样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们，或者你们自认为可以和我敌对，那我也不介意先剿灭你们这群蛀虫一般无用的贵族，哪怕背负斯图亚特家罪人的称谓，哪怕逝世之后要受到你们先辈的罪责，我也会杀了你们这群软弱无用，毫无贡献，一心只为自己贪图谋利，动摇王国根本的贵族”
看着那些贵族噤若寒蝉，我放下手，冷笑道：“斯图亚特家的所有人都可以为了人类自由的战斗牺牲，即使只剩最后一人，所以斯图亚特家的人为了取得胜利什么都做得出来，一切阻拦战争获得胜利的人，我都不会顾及任何情分，毫不犹豫地除掉，既然你们都是追随斯图亚特家的贵族们，那么今天就当着王国所有子民的面，给我这个斯图亚特家的继承人表个明确的态吧”
那些贵族们顿时低下头，微微缩着脖子，沉默不言，生怕和我对视上一般
“雷克伯爵”我看向中年贵族
“陛、陛下”中年贵族赶紧匍匐而下
我蔑笑起来，“雷克伯爵刚刚不是还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吗，既然雷克伯爵都说了绝不屈服，我也不强人所难，你的异声都发完了吧，那就将我的话带去转告贝克·亨特伯爵，替他好好解解惑吧，对了，顺便替我向你的先辈们转达，先辈们追随斯图亚特家的恩情和杰勒米所做的罪孽，杰勒米死后愿以下地狱的方式向他们乞求原谅以偿还”
中年贵族面如土色地抬起头望向我，颤抖地嘴唇似乎在喃喃着什么，下一瞬间他脖子处突然喷涌出鲜血，直直地倒下，这次达伦没有急着行礼，反而看向那群惴惴不安的贵族
“陛下！”那群贵族顿时纷纷跪下，匍匐着整齐一致地大喊
我扫视了他们一圈，看着他们微微颤抖的身体，冷冷地说：“既然你们臣服于我，那我就事先声明，我最恨别人明面上敷衍我，更恨心口不一的人，如果你们是不情愿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不过我会剥夺你们的爵位，没收你们一半的财富，你们可以带着你们剩下的财富去做一个富有的平民，安度余生，但如果你们决定留在你们的爵位上，决定坚守你们家族的荣耀，就别想继续贪图享乐，更别想明面上说着效忠于我，私下做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我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考虑，不情愿的可以立刻离开去大门外，我杰勒米·斯图亚特，以斯图亚特家的荣誉起誓，绝不会为难你们一分”
“一”我瞥了那群贵族一眼，那群人头埋得更低
“二”我喊道，不由得笑了笑，人类总是贪婪的，尤其是这些已经享受惯了权利地位财富的贵族，让他们放弃这些，简直比要他们的命还难
“三”我大喝道，果然不出意外地这些人没有一个站起来离开
我轻笑，悠悠地说：“既然诸位愿意臣服效忠我这个新任国王，那么想必是会听我差遣的是吧”
“是，陛下”那群贵族整齐地喊道
“很好，那么就请诸位，将手里的兵力全都交出来，包括你们的守卫军，这些兵力我会和现有的兵力混合在一起，组成一支全新的军队，以后所在贵族领地的守卫兵都会由这支新的军队进行派遣，以便各地及时支援战斗”我不由分说地说，“限定诸位三日之内，将兵力全都交上来，否则我就当诸位对我仍旧心口不一，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那些贵族纷纷抬起头，左顾右盼，最终不知是谁回答了一句：“是”，随即那群贵族又低下头去，纷纷跟随着答允
“陛下”忽然有个声音从一直半跪在那的贵族里传了出来，我寻声看去，发现是公爵，尽管他对我有看法，但他仍旧效忠追随着斯图亚特家
“公爵”我警惕起来，想必他现在发声还是对我有异议，这是我有些始料未及的，想到他上次说调查了林顿许久，不知道他是不是调查出了什么
“陛下，请您告诉我，您心里是您的个人仇恨重要，还是斯图亚特家的使命重要，若是这两者相冲突您会如何选择”公爵开门见山地说：“原谅我一定要请您回答我这个疑惑，您从小都是个温柔和善的人，这三年归来却仿佛性情大变，想来是被那夜族囚禁的三年受尽苦楚，您的恨意着实让我等担忧”
我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关于他的事我觉得都很好回答，“公爵不必担忧，我是斯图亚特家的后代，自然是以家族使命为第一，不过我认为我的恨意和家族使命并不冲突，当然如果真的会有所冲突，我一定以使命为重。既然公爵提出来，想必你们都有疑惑，那么我就直说了，我从来不曾忘却斯图亚特家的使命，更不会只是为了复仇做出一些无益于战斗的行为疯狂的事，各位大可放心，若是各位对我的言行所有迟疑，可尽管提出，只要是对的，我绝不多说一句，但是如果各位是以此为由给我难堪，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公爵抚心低头躬身，不再多说什么
我扫了一眼底下的人，他们无不抚心半跪，神情恭敬又谦卑，可我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使我狠话放便，有些‘忠心’也不过是恐惧上的面具，利益下的潜伏而已
人类终究是难以预判的
第25章生存与罪恶
“陛下请坐上王座”神父走到我身旁，恭敬地说
我拔出权杖之剑，转过身走到那个镶嵌满宝石的王座旁，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坐了下来，这一坐我便再不能后悔
——你愿意接受我的初拥，成为夜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