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顾虞冷冷的发出一阵抵笑,又说道:“这样的无稽之谈,你也信?”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意思是说,你家老爷为了你的病可以屠城,可以杀戮手无寸铁的百姓,可以修炼一些邪门歪道的功法,可以做尽丧尽天良的丑事!”
“你胡说!”女子情绪尤为的激动,但是常年恶疾缠身,纵然使劲了力气,说出来的话依然是软绵绵的。
“谁在里面?”
从偏院回来的梁良刚好路过,察觉了动静,脚步一阵慌乱的推门而入,任游相见也没能拦住。
女子见到来人,上前便抓住那梁良的胳膊,质问道:“良公,他们说你杀无辜的百姓来为我续命是不是真的?你说?”
“小敏,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呢?”
“噢?”顾虞音色上挑,“那——在下就给梁仙士弄些个野兽过来,你足不出户,让这位姑娘就喝那些个兽血,你看到底可行还是不可行?”
“你?”
梁良这一个“你”字一出,显然已经心虚的漏了陷儿。梁良口中的小敏与他常年生活在一起,自然是无比了解。“他们说的就是真的对吗?”
“小敏,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宁愿早早的去死,也不要如此苟延残喘的活到今日!”
说着那女子开始呼吸艰难而粗重,接着便立脚不稳的想要昏倒,梁良连忙将人揽到了怀里,转而冲坐在座位上的白让,还有那立着的顾虞,一并又看了一眼此刻就在门外的游相见道:“你们想怎么样?是想要了小敏的命吗?她是无辜的!”
此刻白让悠悠的开了口,说道:“她无辜,那其他的人,就不无辜了吗?”白让停顿了片刻,接着又说道:“我们不是想要她的命!而是想要你配合我们一件事情。”
顾虞接着又说道:“其实噬血症并不是无药可治,也不是非得用这些个邪魔歪道才能续命,百面道人就在这里,如果你配合我们,这位姑娘的病,就包给他了......定然会让她痊愈!”接着顾虞瞟了一眼门外的游相见,一并眨了眨眼,继续说道:“你说是不是,百面道人?”
游相见眯起了双眼,看不出喜怒:“......嗯!对!的确是有药可以医治的。”
“真的吗?”梁良似乎不太相信,复又扭过脸向游相见确认一番。
“对!我确定!这位姑娘并不是先例,之前就已经有人被治愈了。”
顾虞道:“其实你和沈清壶的那些个勾当,我们都一清二楚,自然也不想要你的命,你顶多算个从犯,好好配合我们,将沈清壶的恶行告知天下,还天下一个公道,给这位姑娘多积点福报,不好吗?”
“你们以为我想吗?我也不想!沈清壶是多么卑鄙的一个小人,我比你们清楚,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习以为常了罢了!只要百面道人能够与我立誓,能够治好小敏的病症,我就给你们作证,绝无虚言。”
顾虞闻言连忙冲游相见使了个眼色。
“我......游相见在此立誓,如若治不好这位姑娘的病症,不得好死!这样可以了么?梁仙士?”游相见嘴里说着梁仙士,眼睛却瞪着这边的顾虞。
“......”顾虞同游相见飘过来的一记恶狠狠的眼神相撞,突然就觉得很是对不住他,一阵的心虚——
如此协议便已达成。其实于梁良而言,也只能相信游相见的说辞,别无他法,如若不答应,这件事也终是会被捅出去,遭到众人的针对,到时候也只能鱼死网破。而选择相信游相见,显然是一条最为恰当的一条路,不同意,小敏必死无疑,同意了,小敏还有一线生机,他不傻!
此刻在偏山的众人见到白让压着梁良,都不免心中有些个疑虑。最为吃惊和慌乱的当然就是那沈清壶了。
这时候游相见也缓缓的一步一步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摇着折扇在楚山的一行仙士旁边站定,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来迟了而已。
“华池君,这件东西,你应该认得吧!”顾虞说着从袖口里掏出来一样东西,是一串女子的珠钗。
正是那华池君小女儿遇害那日头上戴的。
“这不是正好说明,我那可怜的女儿,就是你们害的吗?”
也对!
顾虞似乎也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对,您的小女儿受害的确是我们的过错,但是我只是想让你听一下事情的真相而已。”
接着白让就将那梁良推到了人前,而这边顾虞刚好站在沈清壶的旁边,以免他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
“华池君,您的女儿是我杀的......根本不关战神殿下的干系。一开始是了解到您对小女儿宠爱到了极致,接着遵从池望君的命令,日日在此观察您女儿的动向。不瞒您说,将您女儿的尸体送回去的那个人是——池望君事先买通安排好的,施以刑法审问便知。至于这个珠钗,是当时我从郡主的头上悄悄拿走,以防沈清壶对我变脸。除此之外,沈清壶的恶行还有很多,他的手上可以说......血迹斑斑。兰宫的下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那是他用活物来饲养妖物的地方——。”接着那梁良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继续说道:“他行事谨慎,几乎从来不书信往来,大多都是口头告知。这几封是几百年来仅有的几封而已,但是都被我保存的很好。虽然内容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依然可以牵出一些蛛丝马迹。近到如今的清泉寺闹鬼之说,远到六百年前那次长达三年的妖邪祸事,都有他的参与。他与岑夫子互相勾结,相辅相成!一举灭了当年如日中天的景遥云坛,又将罪名全部推给了从浮洲之境逃难出来的顾虞的头上。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戏码,即使顾虞没有出来,他们也会再找一个替罪的羔羊!可沈清壶没有料到的是,岑夫子那个人太毒了,知道沈清壶的豺狼之心,坐稳了位子之后便开始处处压制于他。兰宫本就是实力不大,在岑夫子的打压下,沈清壶只得装疯卖傻来藏露锋芒......”
这梁良话匣子一打开似乎就收不住了,试图要将多年来知道的,藏在心中的龌龊之事全部都说出来方才痛快!接着又说到了岑方侵,说到了沈玉妆等等等等。旁边的沈清壶闻言早已经是拔剑要冲过来杀人的势头,却是被游相见唤来的两个仙士,利索的钳制住了身子。而梁良这边一通的罗里吧嗦,最后还是华池君的一声“够了!”,方才让他停下。
“我不关心你们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只关心我的女儿是怎么死的。给我说这么多干什么?说到底,我那可怜的女儿,还不是你们仙道给害死的吗?你们,真是枉为神位!”
白让上前一步,悠悠开口道:“没错!这个责任的确是应该由我们来担。这个战帖,我接!”
白让会这样做,是顾虞早就想到的结果。但是他身上有伤,他担心的,只有这个!
其实就现在的局势,哪怕白让无心神君之位又怎样,众人已经在心中定了位。况且,仙道有难,他作为声名赫赫的战神,势必要为此一战,以安众心。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生命,被连累致死,而白让,不会,也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顾虞神色慌乱的看向白让,抓着剑柄的右手,紧了松,松了又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