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他是我的孩子啊!」白岚哀求着望向母亲,「妈,求求你不要逼我把孩子拿掉。」
「岚岚,爸妈这麽做是为你好,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辈子就这麽被毁掉。听话,只要把孩子拿掉,就可以当作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你以後还是可以找个好人家结婚生子。」温秀珠完全没有替她求情的意思,反而说服她放弃无谓的坚持。
「妈,你也当过妈妈,你怎麽可以要求我放弃我的孩子?」她忍不住哭喊。
「正因为我当过妈妈,知道当妈妈的辛苦。为了我的孩子,要我当刽子手也没关系。」为了女儿的未来,温秀珠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不用多说,跟爸走。」白应雄扯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不,我不要。」她挣紮着,「爸、妈,我求求你们,不要逼我。」
「走——」白应雄哪管女儿的哀求,强硬的将她往外拖。
白岚惨白着脸,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父亲的箝制,一个飞扑冲向了窗边,一脚跨上了窗台,纤细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岚岚!」温秀珠惊恐的喊道︰「你在干麽快下来!」
看着女儿骇人的举动和布满痛苦的眼眸,白应雄也愣住了。
「你们不要逼我,没了孩子,我也活不下去了!」
「傻丫头,你为什麽要这麽傻?」温秀珠忍不住难过的垂泪。
白岚沉默的淌着泪。她知道父母的心情,但肚子里的小生命是无辜的,而且她爱小孩的爸,想拥有和他爱的结晶,父母何苦一再逼她?
「唉!」突然,白应雄长长的叹了口气,刻画着岁月痕迹的脸上,布满了对女儿的失望跟痛心,「也罢,就当我们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爸——」白岚不禁流下斗大的泪珠。
「老公?」
「既然你这麽坚决要生下孩子,那麽从此我们脱离亲子关系,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个不孝女。」白应雄撂下狠话,愤然转身离开。
「老公,你……」温秀珠知道身为教授的丈夫脾气又臭又硬,断不可能改变他的心意,她只有转向女儿道︰「岚岚,你是知道你爸爸的性子的,你乖乖听话,不要让妈为难了。」
白岚咬了咬下唇,黑眸坚定的回望母亲,「我要孩子。」
「未婚生子的後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的大学学业怎麽办?」温秀珠眉头紧拧,对於女儿的决定,不予苟同。
白岚唇瓣轻颤了下,眼睫微垂,低声道︰「我要孩子。」
「你这顽固的性子到底像谁?」温秀珠也恼了,「你以後就会知道,单亲养子的辛苦了。」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母亲决裂的背影,白岚的心狠狠的抽痛着,她知道自己伤透了父母的心,在考取大学後的暑假,她跟表姊到日本玩,却捅出了楼子,毁了从事教职的父母对她的信任与骄傲。
她也知道选择生下这「意外的孩子」会对她的人生造成多大的冲击与改变。
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孩子,就算往後的日子再怎麽辛苦她也甘愿,无怨无悔。
八年後——
霓虹灯闪烁,深夜的台北街头显得有些冷清,路上行人、车辆稀稀落落,不复稍早时分的热闹。
是该入眠的时刻了。
但在这片寂静之中,享受夜生活的世界仍热闹着。隐身在华厦b1的「金华年代」,透过了厚重的门扉,隐隐约约传来喧闹嬉戏的声响。
这是间高级的钢琴酒吧,会员非富即贵,想要成为这间钢琴酒吧的座上宾,不是件容易的事。真实世界中所谓的经济萧条不景气的说法,在这高朋满座的酒吧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也难怪台北市的多金男子乐意捧着钱排队登门消费,毕竟能在「金华年代」上班的「小姐」们,可不是那些制服店的人可以比拟的,除了身材外貌的严格要求之外,谈吐气质也是数一数二,纵使不需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对政治、财经、时事等该有的
sense还是得具备,以满足各种不同客户的需求。
正因为如此,即使在竞争激烈的酒店战国时代,「金华年代」依然屹立不摇,甚至保持着月月营业额破表的好业绩。
当然,好的业绩靠的是公司旗下的生财工具——因为各种复杂原因而选择夜生活工作的女人们,就像白岚一样。
端坐在化妆台前,白岚审视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瞬间竟感觉好陌生,彷佛眼前的自己不再是白岚,而是另一个不熟识的女人。
大波浪鬈发妩媚的披在背後,白皙的脸庞染上淡淡的色彩,却能衬托出她秀气的五官带着娇媚的风采,一双水亮晶莹的大眼楮是唯一让她依然感到熟悉的地方,但眸底的风霜却又让她怀疑,这真的是她自己吗?
脑海中浮现了八年前不知忧愁的自己,对照起如今镜中的模样,恍如隔世。
她缓缓举起手抚过了画着粉色腮红的脸庞,唇角牵起一抹苦涩。
当年母亲曾警告她单亲生活的艰辛困苦,一路走来果真——印证,她也曾绝望、沮丧,但依然不悔她的决定。
纵使为了孩子,她必须从事这「见不得光」的工作,所有心酸全得往肚子里吞,但她从来没有後悔生下女儿。
因为有她,她的生命因而丰富,也更圆满。即使偶尔的小小缺憾会在寂寞时刻爬上心头,但只要面对女儿的笑颜便烟消云散,让她更有勇气迎接未来的每一天。
白岚唇畔的那抹苦涩,在想到女儿天真的容颜时,便化为温柔的笑意。
她的女儿,她的宝贝,她的心头肉,为了她,即使要她失去生命都无所谓,何况只是到酒吧工作呢!
完成每天上班前的心理建设之後,白岚努力维持唇边的笑容,站起身走出了休息室,投身这人声鼎沸、五光十色的夜生活中。
「sophie,我等你好久了,快过来这边陪我。」白岚才现身,一道粗重的男人声音已经迫不及待的喊着她的花名。
「是啊,赖董已经等你很久了,你今天可得好好服侍他喔。」男子的友人跟着帮腔。
深吸口气,白岚漾起职业笑容,缓步走向秃头的中年男子,强忍转身离开的厌恶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不等她坐定,赖董的手已经不安分的环抱了过来,硬是将她搂入怀中。
「赖董,别这样。」白岚的笑容僵在唇角,轻声抗拒。
「少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