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送你一只大的，但钱宁说，姑娘家都喜欢小动物。我不太理解，但看你的样子，他说的好像是对的。”

朱厚照说着笑了，双眸乌黑，眼神称得上温柔。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那样纵容、宠溺，就好像无论她想要什么，即使是再难找到的奇珍异宝，只要她说了，他都会为她寻来。

只要她开心。

她忽然慌乱起来，低着头就把豹子塞了回去，“还是算了，我家里地方太小，不适合养豹子”顿了顿，“我丈夫也不喜欢。”

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男人身上陡然降下来的温度。顶上安静许久，才听到他淡淡的声音，“这样啊。”

冷月寂寂，两人坐在廊下，周遭一个人都没有，唯有没有化尽的积雪覆盖着松柏。时年等了许久，却见朱厚照只是抚摸着小豹子，一言不发，终于试着凑近，道“听说，皇上让李阁老闭门思过了”

朱厚照瞥她，“你怎么也关心起这种事了不会要给他求情吧”

时年立刻道“我哪儿敢啊，女人干政可是大罪。”

“没关系，反正你不是朕的后宫，无论怎样也做不成那乱政的妖妃。”朱厚照嘲讽道。

时年“”

她忍住怼回去的冲动，深吸口气，继续微笑道“那您知道，刘公公把李阁老的公子抓起来了吗”

“是吗”朱厚照果然不清楚，不过下一瞬就道，“那刘瑾肯定有他的理由吧。”

时年诧异“您就这么信任刘公公”

朱厚照扬扬眉毛，盯着时年奇道“朕不信任他，难道信任你吗”

时年语塞。

其实想想也很容易理解，刘瑾从朱厚照几岁的时候就开始伺候他，衣食住行、无微不至，对一个孩子来说，他也许比他的父亲还要熟悉。再加上刘瑾熟悉朱厚照的性情，知道怎么哄着他开心，怎么样陪他玩。对朱厚照来说，刘瑾是一个知情识趣的奴才，更是陪伴了他将近二十年的、类似亲人般的存在。他信任他很正常。

可时年却觉得沮丧。

她想起藏龙山上，男人策马扬鞭时说的话。当时她觉得，他不应该只是像史书上说的那样，是一个昏庸荒淫的皇帝。可如今亲眼看见，因为他的放纵，刘瑾一流混乱朝纲、残害忠良，弄得民不聊生。

朱厚照打量她神情，若有所悟，“那枚印章，你带了吗”

他说的是他的私印，时年点点头，从怀里取出来。因为听说这是他的心爱之物，这段时间她一直想还给他，只是没找到机会。

朱厚照接过印章，打开后轻轻呵气，又拉过她的手，在掌心盖上一个印。女孩掌心微粉、纹络清晰，就这么印上了一个鲜红的痕迹。

“朱寿之印。”他轻轻念道，露出丝笑，“知道朱寿是谁吗”

她当然知道。朱寿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他用这个名号招摇过市、出征打仗，甚至自封官职，号称“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寿”。古来帝王，没有自降为臣的，他这个做法一直为正人君子所不齿，但朱寿这个名字却流传很广，绝大多数讲正德皇帝的电视剧里都用的它。

朱厚照握着她的手，轻轻攥紧，仿佛要将那四个字也攥在掌心，“如果可以选择，我更想做朱寿，不想做朱厚照。”

时年怔怔出神。

男人的神情那样向往，让她毫不怀疑他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并不想做皇帝吗

即使坐拥四海、身登九五，在他心中也不如当一个无法无天的朱寿来得痛快

憋了许久，她终于道“可是，你已经是朱厚照了身为皇帝，你有自己的责任”

朱厚照忽然冷脸。

男人站起来，小豹子掉到地上，受惊醒来，嗷呜叫着四处乱窜。时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吓得浑身绷紧。完蛋了，朱厚照什么性格她又不是不知道，跑去跟他说这种话，是想找骂吗

朱厚照附身凑近，摸摸她的脸，见女孩紧张得牙关紧咬，轻轻一笑，“你们玩吧。”

他转身离去，时年失落地坐在原地，久久反应不过来。

看起来，自己好像惹到他了，可他最后的反应是生气了吗居然也没有责怪她

她又坐了会儿，起身走过去，想抱起满地乱窜的小豹子，“别转了。这里太冷，我带你回去吧。”

可惜小奶豹吓得不轻，死活不肯让她接近，时年又不敢硬抓，正一筹莫展，旁边忽然有人靠近。是守在殿外的侍卫，他们低声道“夫人。”

时年头也不回，“你们来得正好，帮我把它抓起来一下，小心点啊，别伤了它。”

那两人应了，却没有动。时年刚觉得诧异，却忽然看到寒光一闪，一柄匕首直直朝她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时年往后一闪就摔在地上，也堪堪躲开了匕首。

她跌坐在那里，脸色煞白，“你们干什么”

那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小人奉命行事，对不住了夫人。”

说着，又朝她刺来

时年卧槽

然而这次，不待那寒光靠近，一枚石子就哐地飞出，端端砸中匕首尖端。那侍卫惨叫一声，匕首脱手飞出，刺到了地上

他看着鲜血淋漓的虎口，转头怒道“谁在那里”

黑暗处，聂城慢慢现身，微笑道“等你们很久了。”

与此同时，四面也涌出来许多禁军，全用武器对准了他们，包括他们以为已经离去的朱厚照。

两名侍卫这才知中计了，顿时脸色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时年无奖竞猜，请问我是第几次被暗算了请作答

这两天写了一万字吧大概，只有五千字是能用的，废稿真的太多了痛心疾首

感谢霸王票土豪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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