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见澄嘴角不引人注意的扬了一下,转过身去,与他一起看着窗户外面。
“为什么转来这边啊?”
“随父母工作调动转过来的。”何似把烟屁股摁灭,又挑了根万宝路的黑冰爆珠,示意徐见澄帮忙给他点上。
实际上随父母工作调动,也只是随父亲而已,何似怕徐见澄多问,含糊的一带而过了。
徐见澄从兜里掏出打火机顺从地给何似点上。
何似深深地吸了一口,“还抽吗?”
徐见澄摇摇头。
“不回家吗?”何似问道
窗外大片的火烧云正随风缓动,是那种温柔的橙赭色,可能是做完实验了,成群的学生背着书包有说有笑的从实验楼里出来,何似的影子打在窗上,映出个轮廓。
“等人。”徐见澄回道。
何似点了点头,三口两口吸完,把手里的烟头摁灭,“我走了,拜拜。”
“拜拜。”
何似的父亲何文远为何似租的学区房离R中很近,就两站地铁,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打开手机查了查,他可不想迷路,但就这样他进站时还等了会儿,仔细看了看终点站方向,才进了车厢。
到底是异乡人。
现在还不是晚高峰,地铁上的人不算多,何似抓住一个把手,翻看聊天记录。
何似人缘不错,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他这一走许多人都给他发了消息,不过大多数人发的都是“想你”、“祝你一路顺风”、“好好加油”之类的,他挨个回了句谢谢。
消息拉到最后,有个姑娘跟发作文一样洋洋洒洒的发了三大段,何似三秒略完,也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虽然人缘不错,但也没深交过,路终归是要自己走的,大家终归是要散的。与其最后因为分别而撕心裂肺,倒不如一开始就抽离其中置身事外。
屏幕自动熄灭,何似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懈,地铁的报站声又响起,是这站了,他随着人流顺下地铁,表情僵硬而麻木。
何似看着出口又愣愣了一下
A口?B口?C口?D口?
到底哪个才是他要出的口?!
何似没从导航上找到自己要从哪个口出,于是随便点兵点将点了口,等到出站了打开步行导航一看,他选了一个距他住的地方最远的出站口。
他妈的。
事实上,随父母工作调动转学只是一部分原因,他都十六七岁的人了,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干嘛父亲去哪他就得去哪?更何况何文远在他们母子俩的生活中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十几年来,何似见何文远的次数屈指可数,何似巴不得离何文远远点,说到底还是为了B市的教育资源。
何似的母亲沈欢为了自己儿子能接受更优质的教育,狠了狠心,一脚把自己一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踢到何文远身边。
踢之前也不问问何似本人的意思,说踢就踢,我难道只是你们生出来玩玩的吗?
何似一点也不开心,他还真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他想妈妈了。
何似一进门就把书包扔地上,顺带还踹了几脚泄愤。
此时还未入秋,白昼还长,何父还没有回来。何似自己一人面对着空落落的房子,光影打在狭小的屋内,灰尘在光线中翻腾升沉。
说是不失落那是假的。
虽然他原在的二中从高一开始每天都要上晚自习上到十点下课,回家就十点半了,但是沈欢每晚都会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等自己。
万家灯火通明,总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
何似一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根蔫了吧唧的菜叶子。
他好饿啊。
何似给何文远发了条微信,问他回不回来吃饭,没回,打语音电话,也没人接,是没网还是在忙,他也不知道。
还是打个电话吧,结果点开通讯录的时候才发现,嘿!自己根本没他号码。
何似捋了捋头发,决定自己去超市买点东西吃,路过玄关的时候又愤愤地蹬了几脚躺在地上的书包,可怜的水杯不堪挤压滚到一旁,何似又踹了一脚,给它踢得老远,这才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