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如果醒来看不见他,会很伤心。
季玩暄扶住墙试了好几次要站起来都没有成功,在再一次即将跌坐下来时,他被人扶了一把。
很瘦弱的一只手,手的主人也很陌生。
他吞咽出一句“谢谢”,起身想要离开,但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季玩暄停了下来,转过头,目光从被箍住的手腕向上,落在了陌生人的脸上。
很亮的一双眼睛,里面有他看不懂的狂热。
季玩暄一言不发地从他手里扯出自己的腕子,回头扶上防火门的扶手。
他没心思和疯子打交道。
“我是沈放的表弟,你见过我。”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对方好像是被他的反应取悦,笑了出来,嗓音和清秀的面孔很不符,喑哑得有些刺耳。
“你来医院做什么,你家里谁被车撞了?沈放就是个扫把星……”
话音戛然而止。
季玩暄抓住男生的头发,按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我现在很烦,听不明白,有话直说,动手立刻。”
他从来没听说沈放有什么表弟,这是哪个垃圾桶爬出来的臭虫。
男生被他按在墙上动弹不得,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叫叶于闻,我爸是沈放的舅舅,虽然他并不知道。”
季玩暄疲惫地靠在了墙上。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
他现在有些头晕,眼睛眨了眨,大脑运算失败,很不理解这个人在嘀咕些什么东西。
叶于闻额头上青了一片,咬了咬牙,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叶家人都有精神病,我爸有,他妈有,沈放也有。”
季玩暄兴味索然地松开手,拉开防火门走了出去。
门后的人跌在地上还在叫唤着什么“你迟早会来找我的”,听起来像是一个举世无双的精神病。
季玩暄挽了挽袖子,指尖触到早已干涸结硬的血迹时愣了愣,他恍然从迷茫中醒来,快步走到导览图前寻找季凝所在的位置。
嘴唇快被咬出血的时候,秋冉从身后拉住了他:“逗逗,快和我回去,阿姨出来了。”
季凝还没有醒,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好像只是睡着了。
季玩暄趴在玻璃窗外看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蒋韵清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少年出神地望着对岸,好像随时都会消散飘走一样。
她心中一颤,连忙上前抱住了他。
“妈……”
季玩暄眨了眨眼睛:“舅妈,你们来了啊。”
他真是怪傻的,妈妈在里面躺着呢,这样也能认错。
季元刚刚和聂大爷夫妇道完谢过来,目光落在季玩暄还没换洗的袖口上微微一顿,蒋韵清刚松开外甥,他就把小孩儿的脑袋摁到了自己怀里。
这人的胸膛跟他的脾气一样,硬得人脑壳撞得疼,但季玩暄却像终于摸到了一块浮板,缓缓抬手捉住了他的衣角。
上一次自己从医院醒来看见季元,他和季凝刚刚脱离生命危险,那这一次,季凝也能好好地醒过来,对吧。
季元没说话,只是抬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很轻地按了按。
天色已经晚了,聂大爷夫妇走过来告别,白阿姨的神情还是很憔悴,但已经尽力振作了起来。
“小凝还要住院观察几天,我回去帮她整理一下换洗的衣物,等会儿就带过来。”
蒋韵清摇了摇头,上前扶住她:“我和二位一起去吧,我开车带回来就好,不麻烦您再多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