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一副八辈子没吃过火锅那样。”

“没办法，我媳妇最高辣度只接受微辣，特辣火锅我这几个月来就吃了两回。”

“行了行了，我走了。”秦国仁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多言。

“录音。”

“有些东西时间久远，我得回去想想。”秦国仁把手机丢还给于越，挥挥手走了。

第147章城西（二）

公路上快速驰过小车，来去匆匆，丝毫不做停留。一辆沾满泥边角漆蹭得斑斑驳驳的面包车，摇摇摆摆从远处驶来，面包车从公路分岔的一处小道晃晃悠悠开进来那些小车避之不及的小城。

那小城看上去很破旧，几处高耸的住房楼外墙呈现的是时间磨损的灰白，楼房中部空白处隐约还能看到红色油漆刷在上面的数字和大大的开锁两个字，远远一瞧整个小城显得脏兮兮。比起距这一小时路程市中心的繁华热闹，这里如同被遗弃停留在时间长河里。

那辆不起眼的面包车继续往里开，小道越发开阔，几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蹲在地上，见到面包车睁开他们混沌的双眼，尖锐的眼神扫射着面包车，似乎在心里计量这辆看上去旧破的面包车能否让他们捞到油水。很快，他们就放弃了拦车打劫的想法，面包车经过他们时发出细微吱呀的声音，这个声音对于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开了几十年的老车才会发出的声音，一个开几十年都不换车的人能捞到什么油水？

就这样，面包车缓慢地进入了小城。小城的街道并不似其他城市里一样干净整洁，反倒是像小吃街巷子，地面油垢污水痕迹交错，因小城街道排水问题低洼之处积蓄着不知何质地的水。

面包车碾过水坑，溅起水花落在行人道上，渐渐路上的人多了起来，相对的，路上的垃圾也多了起来，杂乱无章横躺在路上，街道两旁的布满了大大小小发廊店，其中还有几家外开放式的早餐店。越行驶，车辆也渐多，但多数是如同面包车一般的陈旧。

许是早晨的缘故，小城还没有活起来，低廉的出租房结伴一群人，看衣着是附近的农民工，他们笑笑闹闹坐进了一家早餐店内，老板喜不自胜招呼着他们。不想，东边也推推嚷嚷来了一群人，他们衣着凌乱，不修边幅，手里提着棍子，老板见状脸色苍白，那群人很快到了早晨店里，拿着手里的棍子敲敲打打，老板点头哈腰，对领头人说着什么，那帮农民工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生怕自己会惹到这帮出没城西的煞神们。

不知老板说了什么，领头人拍了拍老板的脸，回头招呼自家兄弟坐下，老板诺诺连声向领头人保证，很快老板瘦弱的儿子端着一碗碗粉面出来了，老板连忙招呼儿子，混混们嬉笑着，面上来后狼吞虎咽吸允着面条。另一边的农民工安定了下来，之前大张旗鼓说话声变得巧言细语，唯恐惊动隔着他们一张桌子之远的混混们。

这样的场景在城西再说并不稀奇，发廊不单单用来剪发，店铺租金不交与政府和房东，这里每一个人只是为了生存而活着，没有优质的生活丰富自己，他们的视线只有四方的天空，压迫而无力反抗。这里不受管辖和保护，年轻貌美的女人一旦出现，没有强大的背景就会沦为玩物，住在这里的，多数是外来务工，还有那些被生活压制底层的人们，只有一躯麻木的肉体。

面包车的终点并不是在这，而是城西边缘，这是一个奇怪的小城，所有的地方都是城中心物价房价最高，可城西不同，城中出了闹市和菜市场，显得寂寥，反倒是城西边缘地带，富有人气，物价高，相对的，治安比城中好些。

穿过杂乱的城中心，面包车来到了目的地，一个位于城西边缘的小超市，面包车上下来了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他叼着一根烟，脚上一个不注意踩到一片菜叶险些滑倒，男人骂了句艹，拿着手里的烟泄愤似的狠狠抽了几口，然后将烟头丢掷一边，站在超市门口踢了两脚显示牌，才朝里面吼了两声。

没一会，一个肩膀宽阔却贼眉鼠眼样的男子跑了出来，看到中年男人后眼底闪过算计的光芒，两撇他引以为傲的胡须因跑动抖动着，站定后摩擦掌心，似是讨好道，“秦哥，怎么有空来小弟我这？”

“怎么你发达了就容不下我了？”秦国仁脸上淡淡的，他从男子脸上移开，摸出一根烟又抽了起来。

“哪的事啊。”男子掩下不快，抬手热情地招呼秦国仁进店聊。

秦国仁冷冰冰扫了眼男子，“你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我找你就一件事情，在城西帮我查件事。”

“害，秦哥你吩咐，小弟我一定办好。”

秦国仁捏着烟头逼近男子，掐起人的脖子，“陈三，老子tm的没在跟你商量事儿。”

说着烟头距陈三的脸又近了些，陈三瞪着脚，窒息的感觉让他失措，“秦哥，我知道错了...当年的事情不能全怪我，皮条四他才是主谋。”

秦国仁盯着他不说话，在陈三脸红脖子粗翻白眼那瞬，松开人，猛地在他肚子上来了一拳。

劫后余生的陈三忍着剧痛跪在地上喘气，嘴里不停求饶，“秦哥，你放过我吧...”

秦国仁一脚将人踢翻，拎起人，“这事你办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办不好，我不介意下辈子待在监狱里。”

“陈三，你知道我的为人的。”

说完像是丢垃圾似的丢开人，打开面包车，捣鼓拿出一包东西丢在陈三身上，上车扬长而去。

再确定秦国仁离开后，陈三才冒着冷汗从地上爬起来，朝秦国仁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骂了几句，再看从他身上滑落在地的那包东西，一顿猛踩，发泄完后，才摸着他那两根细长的胡须，将那东西踢进店内。

秦国仁将车停在堆积杂物的巷子里，他半阖泡浮的眼睛，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他之所以会答应于越，一是不想让顾梦瑶参与其中，没有人比他很了解城西，这城西里的东西不是他女儿能够碰的，二是现在顾梦瑶生活稳定下来，有冷祁夜那小子在，他已经不需要再护着顾梦瑶了，他也该跟过去做个了断了。

第148章新生

新年将近，到处弥漫着对新的一年的期盼，虽然跨年那天是该死的上班日，但是也磨灭不了匆匆人群的渴求。电视里不知播发着那个台的跨年晚会，轻歌曼舞，热闹非凡。

距离新的一年只剩下一分钟了，所有熬夜跨年的人们兴奋之余带着对新年的迷茫，倒计时只剩下十秒了，几乎所有人都紧盯着，心里默数着，嘴里大喊着。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伴随尖叫声，新的一年来临，他们守住了新年的第一秒，把过去一年的所有不幸抛掷过去，迎来了新的重生。他们举杯高声欢呼，比过春节更心潮澎湃，欢天喜地。

在这样令人激昂的时刻，于越和东方寻显得异常平静，他们相依彼此，如胶似漆，眼里是满满的眷念。两只小金毛一步一倒呜呜地趴在拖鞋上犯困，恹恹模样不肯离去。

与之不同的顾家，倒是显得诡异的热闹，里面每个人严阵以待，抱着电话，一遍遍拨打有交情人的电话，听着电话里或是委婉回绝，或是了当挂断，亦或是疑似拉黑的电话繁忙。顾家人在新兴之年体会到的是，什么叫时过境迁，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