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乘把辣条放下了。
“在家无聊就去找小白玩,他跟我说最近在搞什么个人作品展,非说要给我们现场直播,你酌情阻挡一下……什么酌情,不听话抽他!”电话主导权应该是被周暮占了,“小乘你别惯他,一大四狗不忙着写论文搞毕业作品开什么个人展,他就是瞎闹,告他今年再留级我就把他送去非洲。”
江乘想了想程小白被送去非洲的画面,乐了,“爸,我还挺想看他去非洲的怎么办?”
周暮:“……”
俩倒霉孩子!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送去非洲的程让同学起了个大早,完美错过了他的新手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乘哥回来了,他浑身充满了干劲,一醒来先给江乘网购了两箱辣条,为了不打扰他睡觉选择了中午配送——辣条是他哥的精神寄托,就跟别人吸烟一样,心情不好或者紧张有压力的时候就要吃。
买完了又对着昨晚上他哥发的答案美了半天,他费劲打那么多字在朋友圈发牢骚,可不是指望一群渣渣给他出答案,当然是间接骚扰江乘。
初中俩人同桌,程小白同学要同桌答案只有两种方式——一靠卖惨,二靠烦,卖惨有时候不怎么好使,因为他同桌的同情心经常不在线,只有烦人屡试不爽,一烦一个准。
美得差不多了程让翻身坐起来,手指戳了戳对话框,酝酿着怎么套路他哥出来玩。江乘对玩没有什么执念,大概在学霸眼里玩什么都幼稚吧,总之每次都需要程让玩点小套路约他,不然很可能一口拒绝。
程让揪着头发揉搓了五分钟最后退出对话框,决定等乘哥中午吃完辣条心情好的时候再约。
他哼着歌起床,先去衣帽间挑了半小时衣服,再花半小时打理好发型,下楼抢了纪恬恬的汉堡牛奶,破天荒去了趟学校,把专业课老师气了个七窍生烟后滚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名叫“老白”,是程让跟几个要好的同学合伙开的。去年一帮浪荡了三年的大四狗终于有了人生危机感,一顿酒后一夜感慨,决定要创业。计划着先开一家艺术培训班,争取五年后稳步发展成一所艺术学校。
“老白”的主要业务就是教艺考生画画,其实这种大学生组团开的艺考培训班遍地都是,没什么核心竞争力,唯一的优势是地方选得好,在本市目前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上,是有钱难抢的热铺。这周围要么是五花八门的网红店,要么是高端大气的老字号,吃喝玩乐健身装逼,就是没有学习什么事,这让“老白”在整条街上十分的鹤立鸡群。
选址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底——因为正常人可能不会送孩子来这么闹腾的地方上课,但让哥用一套完美的经营理论抵消了大家的顾虑。
他说这年头开店讲究个人气,租金为什么贵,因为这里有商业价值。闹腾怕什么,闹中取静才是追求艺术的最高境界,艺术来源于生活,尤其是市井生活,去郊区犄角旮旯苟着那叫修仙,修出来的仙能适应现在浮躁的社会吗,不能!
再说商业街多方便啊,饿了随便吃,画烦了随便放松,满大街俊男美女的还能顺便解决找对象问题,这才叫人性化,青春期谁还没颗浮躁的心呢,这叫顺心而为。
大家想了想,一致觉得让哥的理论挺顺他们自己的心,于是就同意了。
工作室有两层,靠二舅的面子天价租金打了对折,这是程股东对本工作室最大的贡献,第二大贡献是凭借颜值,单枪匹马扛起了招生大旗,所以目前女学生比例占了七成,剩下三成是为了泡女生来的男生。
程让一来就有一小女生抱着画板找他看画,“程老师,我透视老画不好,我怀疑我眼睛有问题。”
这小孩刚上高中,学画才起步,透视原理怎么都搞不明白,画出来的正方体从来都是前窄后宽,怎么纠正都不开窍,她说她看见的就是这样。
学画多少要有点天赋,有的女生空间感天生不好,靠理论纠正没用,还常常能把教的人逼神经。
程让瞅了瞅史天几个,看样子这几个一大早已经疯了一轮,见女孩找上他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笑。
“眼睛怎么可能有问题,你那又不是哈哈眼,就是练少了。”程老师今天格外有耐心,亲自拿着铅笔给她纠正,“你想象一下你视线里的东西,是不是远小近大?你看史老师的脑袋,为什么在这里看比邱老师的小,因为他坐得远,这就好比正方体倾斜线的延长线,它们会逐渐相交,最终在主点消失。”
史天有个外号叫史大脑袋,出了名的五头身,还非要学程让留头发烫头,那效果跟一南瓜爆炸差不多,往那一坐能挡住后面三四颗脑袋。
这对比邱大吉挺冤枉的,他感觉至少得再把史天往后挪二十米才能显得比自己的小。
女孩盯着史天的大脑袋看了半天,说:“可是程老师,我还是觉得史老师的脑袋更大,比在我眼前的你大两倍。”
史天:“……”
程让:“……”
另外两个老师想笑又怕伤人孩子自尊,脑袋都憋大了。
程老师今天难得有点为人师表的耐心,非常和蔼可亲地教了女孩几遍,改好了画让她对着正方体看,看是不是他画的这样。
女孩看了一会儿苦恼地说:“程老师我不想画正方体了,我昨天梦见正方体砸我脑袋上了,我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要不是人家教了一年学费,程让挺想劝她去学点别的,估计正方体看见她都有阴影了。
“那你去门口画街道吧,画成什么样都行,把你看见的画出来。”程让就不信她画长街还能画成前窄后宽。
女孩“哦”了一声,抱着画板去门口了。
“让哥今天心情不错啊。”邱大吉扔给程让一份煎饼果子,“是不是隔壁女孩追上手了?”
邱大吉纯粹是以己度人,他昨天刚把画室一小姑娘泡到手,这会儿春风满面地坐在小女朋友旁边,手把手教人家画画。
“哪儿啊,我哥回来了。”程让脸上的小得意藏也藏不住,比考上大学那会儿还美。
“妈呀,乘哥回来了?”史天是这里头唯一认识江乘的,“得六七年没回来了吧,快叫来让兄弟们膜拜膜拜啊——乘哥,江乘,就我跟你们说的超级学霸,打架还特牛,一人能干翻高辉一帮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