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回了宿舍,静静的坐在窗前,望着天边的一轮残月,脑海里残存的那点子记忆潮水般涌了出来。
温简记得他上幼儿园的时候,跟大哥在一个学校。
他过过几天和哥哥妹妹一起上学放学的日子。
每天幼儿园放学后,他就带着茶茶坐在操场的小凳子上,等着温繁过来领上他们一起回太姥姥家。
有一天他跟茶茶等了好久,也没见温繁过来,两个小豆丁手拉着手到高年级的教室里去找哥哥,却被告知中午的时候温繁就被他妈妈接走了。
温简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爸爸妈妈吵了架,于是妈妈一怒之下把大哥带走,去了Q市的舅舅家。
他从小生活在太姥姥家里,已经习惯了那种感觉,没有觉着不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会有多奇怪。
但在那一天却深刻的感觉到了被舍弃的感觉。
明明他们都在一个学校,为什么妈妈不带他走呢?
茶茶当时还不到四岁,哭着要妈妈,温简憋着眼泪,嘴上坚定不移的撒着妈妈一定会回来,一定不会舍弃他们的谎话。
人越长越大,扭过脸来才发现,原来他们早在更早的时候就被放弃了。
要不是茶茶小时候身体太差三天两头的发烧,险些死掉,他们也不会把她接到身边养着的。
温简其实并不比温茶茶傻,很多时候是不愿意思考那些事情的本质。
想的太多,渴望的就太多,可他又什么都没有,光琢磨着从小被抛弃,被利用,长大后又被他深爱的父母卖掉,就已经很想死了,会活不下去的。
可想与不想又哪里是自己能控制的?
他静静的靠在墙上,退去急躁担忧,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冷情。
温简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他拼命的想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同时压抑住自己给顾辞远打电话的欲·望,他这辈子绝对不能像妈妈一样,用一哭二闹三上吊,利用别人对自己的爱和怜悯去获得些什么!
这一晚上注定是睡不好的,温简想暂时不去想家里的事情,但大脑显然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即便闭上眼睛在床上躺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真正的得到休息,脑子里像是走马灯一样来来回回的,全是家里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在不停的打转。
第二天也是只有上午要忙活,他拼命告诉只要沉住气,硬是坐到了食堂里往嘴里塞了些午饭,即便是没有食欲还是强行吞了进去。
这一顿饭不吃,回了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呢!
之后到公交站坐上了回家从车,笃笃笃一敲门,温向良拉开了门,见是温简,立马摸起来桌上放着的一碗饭菜,“快,哄哄你妈,让她吃点,从昨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
温简从半掩上的门里看见了靠在床头流泪的妈,鼻尖骤然一酸,端着饭菜屏息凝神的拿了进去。
“妈,吃点饭吧!”
“拿走,我不吃。”
温简也不能把饭菜往她面前送了送,“甭管发生了什么,不能折腾自己,快吃点吧。”
咔嚓一声脆响,一碗饭顺着温简的眼皮擦过,直直的砸在了旁边的墙上,瓷片碎了一地,他干干净净的衣服上被迸溅了一身的菜水。
“我说了!我不吃!你没听啊!”
温简以为自己做好的所有的思想工作,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实在不成器的很。
被这么一骂一吓,又控制不住的委屈的想哭。
在隔壁听见声响的温茶茶走出来,见了那一地的狼藉,死死的控制了一下怼回去的脾气,毫无表情的把被当成出气包使的温简拽了出来。
她到底是没有勇气的,进门的时候还是放软了声音,说带温简换身衣服。
温简被她拉进隔壁房间里,就听见了宋云开始哭闹的声音。
“人家生孩子我也生孩子,我怎么就这么不要脸,一个个的不着家,也不疼娘,我生你们干什么!”
温茶茶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找了件温繁之前不要了的衣服给温简。
压低了声音说:“你别搭理她,越哄越上劲,一把年纪怎么就这么大的公主病!”
温简脱了自己的上衣,换上了温茶茶给他的那一件,小声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不就是去吃席面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穿戴没人家好觉着委屈,然后爸跟别的女人撩骚,本来生小气,后来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了,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嚷嚷着自己过得惨,说自己没有金项链玉手镯、老公老公不行,儿女儿女也不体贴没用。”
“换个衣服是死里面了吗?”宋云嚷嚷的大声了,“结了婚就不着家了!回来了就躲起来,你看看谁家当儿女的有你这个样子!”
温简和温茶茶只好从房间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