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骤然响起雷鸣,程在腾地坐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瞪大了眼睛在卧室环视了一圈。
天不知道是黑了还是被乌云压走了明亮的颜色,卧室没有开灯,他戴着耳塞,除了方才那声将他惊醒的雷鸣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起来,程在回过神,摸过手机来看了眼,是湛乐的电话。
他清了清嗓子,取下一边耳塞接起电话:“喂?”
“我靠,你再不接电话我都打算回去了,”湛乐有点儿郁闷地喊了一嗓子,“不是让我来给你做饭吗!开门啊!你不会还在医院吧?这都七点多了!”
“……我睡着了,抱歉,”程在把手里的耳塞丢到床头,快步走过去开了门,“不好意思啊,睡着了。”
“我跟你讲,”湛乐站在门口指了指他,“你今儿必须给我开工资。”
“必须开。”程在点了点头,让湛乐走了进来。
家里甚至还没开灯,程在把灯打开,又帮忙把湛乐买的菜拎进厨房:“我昨天那么突发奇想的……”
“嗯?”湛乐看着他。
“给你造成什么麻烦了么?”程在也看着湛乐,手摸到厨房的灯轻轻按开,“一个电话就喊你过来做事之类的。”
“你这话现在说是不是有点儿晚了啊?”湛乐唇边扯出一抹笑。
“我随便说说。”程在拍拍他的肩膀。
“还行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湛乐把菜放到台子上,“不过我现在突然有一个问题。”
“嗯?”程在看着他。
“为什么我给你做饭,我还得拎着菜跑你家来啊?”湛乐把买来的几个青红椒丢进盆里,表情有些纠结,“难道不应该是你去我家,求我给你做么?”
“……是啊,”程在笑了,唇边漾开的笑意很淡,“好神奇的问题,我完全没有思考过。”
湛乐也没思考过。
昨天程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里大概藏了一丝他本身都没有注意到的祈求,仿佛饿了八百多年就为了等这一顿似的。
是他没听过的很弱的程在的声音。
“下次再想吃饭,哎,再想吃我做的饭,”湛乐开始洗菜了,“就去我家吧。”
“啊。”程在看着湛乐的背影。
“记得付工资。”湛乐继续说。
“没钱怎么办啊,”程在走过去靠在台子边,看湛乐洗菜,“我教你写作业吧。”
湛乐睨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拿起一个洗好的青红椒丢到案板上:“我给你做饭,吃完了,你往那儿一躺,我写作业?怎么了现在你的爱好不是上班儿了是折磨我了是么?”
“不是,”程在把青红椒放好,“人家林向骁天天学习,我就没见过你写作业。”
“那是学神,”湛乐说,“我就一粉碎性学渣。”
程在又笑了,笑意比方才要深了许多,他刚想开口,门铃声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去开门。”程在说。
他穿过客厅,走到门边,打开门,门外站的是季长韵,手里还拎着烧烤和啤酒:“来来来帮个忙!”
“你怎么来了?”程在帮忙接过了他手里的那些东西。
“啊?我来陪着你啊,”季长韵莫名其妙地斜他一眼,“你不是每年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好么?阴晴不定的,还老做噩梦。”
“是么?”程在把烧烤放到了餐桌上。
“是啊,”季长韵无奈地说,“你自己没发现吧?”
大概吧。
程在只记得自己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陷入过去的回忆中,想逃逃不出来,雷鸣和雨声永远都让他沉浸在噩梦里,至于自己的情绪到底怎么样,还真没注意过。
反正以往能接触到他情绪的只有季长韵,而季长韵心大得能开个足球场。
“……所以我才问你国庆有没有假,”季长韵啧了一声,“你要上班儿我就不陪你了。”
程在没说话,开了瓶啤酒放桌上,又转过身去拿了三个杯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