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慈惊慌失措地想要逃开,奈何才安分了不久的小腹又刀刮般抽痛起来,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
刺痛顿时阻断了元力的去势,她双腿发软,还来不及迈开脚步,近在咫尺的门帘就已经被掀开!
方舜华将门帘甩在身后,脸色铁青。
来人的行踪绝不能暴露,他早在傍晚就以清修为由,摒退了周围所有的寺人,可为何方才门外还是传来了异响?
他素来慈和的面容上凶光毕现,眼神向四周逡巡,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然而目力所及之处,却连半道人影都没有。
仿佛刚才他们听到的声响只是错觉。
“为何无人在外?难道是我听错了?”
他身边的男子淡淡一笑,并不去接方舜华的问话,目光缓缓落在了不远处的窗台之下。那里有一处裂缝,被人用土砖草草填实,可现在不知怎么回事,边角却缺了一处,四周也有散落的细碎石块。
当真……有趣的很。
“……大殿下?”见身边那人久久沉默不语,方舜华投去一抹疑惑的眼光。
男子这才轻轻摇头,狭长的凤眸逸出一丝莫测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揶揄:
“或许是只路过的野猫吧。”
二人又在室外检查了一番,确认附近无人,才放轻手脚返回屋内。
而在几条回廊之隔的另一间院落中,一人正借着屋脊的遮挡斜靠在泥瓦房顶上,他一手环着少女的腰肢,另一只手则虚虚掩在她的唇边:
“殿下,稍安勿躁。”
方慕慈身子有些不可遏制的轻.颤,她垂下眼,睫毛扫在对方修匀雪白的手指上,轻轻点了点头。
起初她觉得自己铁定要被抓个现行,正绝望地闭上眼准备一了百了,冷不防腰间一紧,随后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凌空抱起,再几个腾越闪入屋顶后的阴影中,这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方舜华二人的眼光。
毫无征兆地被人掳走,她没办法不惊慌失措,正准备张口呼救时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唇。
她下意识地想要用元力撞开对方的钳制,鼻端却突然钻入一股熟悉的气息,清甜馥郁,惑人心魄。
……是林卓的味道。
在理智做出反应之前,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放松了警惕,任由对方摆布,却生不起半分反对的心思。
他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不是吗?
一场场背叛接踵而至,她心中抽痛不能自已,却又忍不住相信那个清美的少年郎,始终会站在自己这边。
骆华卿完全没察觉她这番心思弯绕,只凝眉警惕地眺望着方舜华二人所在的方向。
午后他和陈茗通过引路星盘找到了方慕慈的藏身之处,并一路隐藏行踪寻找过来。
原本二人只是为了确定她的安全,故而没带上多少人马随行,殊不知正好撞见她失足踏碎砖块,险些被抓个现行——
也无意间听闻了那二人的龌龊心思。
方舜华身旁的那人方慕慈或许不识,他却能立刻分辨出对方的身份,顿时忍不住咬紧了一口银牙,心跳如鼓:
青璃国近来的种种乱象,背后果然有那人悍搅浑水。
更让他心中不安的是,青璃前太子死于毒咒,自己身上同样被种下了情蛊,这一切都与夜流岛的咒术师们脱不开干系……
这一切又是否会与那人有所关联?
他向来冷静自持,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不动声色,见远处二人进了房,立刻松开了对方慕慈的钳制:
“情势紧急,还望殿下宽恕小卓子不敬之罪。”
感觉到温凉柔软的手指远离,方慕慈眨眨眼,心头不由泛起隐约的失落。
“无妨,事急从权,我如何会怪你。”
她启唇苦笑,声音涩然。
方才若不是骆华卿眼疾手快救走了她,她哪里还能安然无恙地说出这些话,所谓繁文缛节,在生死面前着实不值一提。
不过他的援手,也似乎来得太及时了些:
“你怎么知道我身在禅隐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