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嫉妒我的弟弟。
因为他得到了上帝的爱,我却不得不背上弑父的罪名。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杀人的原因。意外的电话。隐秘的感情。
因为只得到不完全的日记,他得知了当年的阴谋,得知了母亲和伯父对幸疼爱背后的内疚,得知母亲去死之前的痛苦和无望,然而却永远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亲人,不知道他的母亲在日记里压抑着的爱与忏悔,不知道他真正的父亲强忍着病痛在电话中口口声声地恳求“请救救我的孩子”。
他把一切还给了他认为应该得到的人,自己承担一切罪名死去,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原本该属于他自己。
“笨蛋!”
下人持续不断的惊叫把阿苏芳从震惊中唤醒。他恨恨地骂了一声,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寻求帮助。下一秒,他被跟着他追来的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痛痛痛……凛,你不要这么忽然好不好?”
慌乱中,他看到矢崎站在他面前皱着眉捂着额头,一脸不满地睇着他。下意识的,阿苏芳抓住对方的肩:“拜托你,救救他!”
矢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请求稍稍有些吃惊。但他只是看了阿苏芳一眼,然后缓缓地捋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表。在触动机关之后,银色的天线伸展了出来。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矢崎对着手表下令:“久保田,命令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准备最好的医疗队,把直升机开过来。半个小时内,我要看到你们。”
说完之后,他把脸转向在场的人,收拾起孩子的天真,神态从容而不迫。
“在此之前,你们先止住他的血吧。”
已经是七月的时节。蝉声不倦的午后,阿苏芳推开铁门,穿过明亮的光与浅淡的阴影无声糅合的长廊,与来去的医生们擦肩而过,安静地走进另一头的一间病房。
他是雅纪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还是活了下来。虽然曾经躺在病床上想过还是谁都不要牵连地死去好,但最终望着窗外郁郁的绿意,听从了想要继续看着这个世界的愿望。
毕竟是杀了六个人。连亲人都能痛下杀手的自己,即使有再充分的理由,也已经沦为魔鬼了吧?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有资格活下去呢?
但是阿苏芳却始终在他的身边。
雅纪望着窗外,低低地开口:“呐,凛,在吊灯上动手脚的人是我。”
“我知道。”
“……把剪刀吊在天花板上的人也是我。”
“我也知道。”
“其实,当我走进父亲的书房时,他并没有死。是我用乙醚让他失去知觉,制造出已经死亡的假象,然后欺骗玲去叫大家,自己留下来用刀刺死了父亲。做完这一切之后,我给家庭医师打了电话,再把窗都打开驱散乙醚的气味。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任何蛛丝马迹留下了。”
“如果你不爱你的父亲,你不会先给家庭医师打电话了。”
“……”
雅纪沉默着低下头。
阿苏芳站起来走到窗口,把手搁在窗台上,转过身面对着他:“我知道你并没有真正把贵臣杀死。尽管你事先把他一切通讯设备切断,但他完全能够让玲替他去叫人过来。害死他的是他的骄傲,或者说,他是宁愿去死的。对他来说,安魂曲响得够久了。”
“而玲则是死于她的欲望。若是没有你的话,或许她所做的不仅是见死不救。在压抑了漫长一段时间之后,会因爱生恨去做更可怕的事吧。你仅仅是给了隐藏在她体内欲望一个契机罢了。而贵臣死了,一切都爆发了。”
他看看雅纪隐藏在发影后的侧脸,叹了口气,“雅纪,其实另一本日记在我那里。”
雅纪惊讶地抬起头,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他还是低下头去:“……你都知道了吧。”
他尽管带着轻微的叹息,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