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瞒我到什么时候?难怪他现在变成这幅鬼样呢!”
“钟灿去世以后,他知道你们之间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宋阿姨重病,他需要钱,新锐就跟他谈条件了。我虽然之前在练习室见过他,但也是第一次带艺人,很多事都没经验,知道公司在设法帮他洗脱成名前的事儿,我就默认了。”
“所以你们俩在我面前假扮情侣?”钟恺凡单手抄在裤兜里,嗤笑道:“真是情深意切呢。”
“钟恺凡!”安然敛住情绪,眸光坚韧,她和阿远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半丝不该有的牵绊,“你少说风凉话!你自己说说,以你当时的脾气,他能跟你说那些事吗?你们俩之间本来就有矛盾,就算没有钟灿那件事,你们俩也长久不了。”
“谁说的?”钟恺凡幽幽地盯着安然,仿佛被戳到痛处,腮帮子紧了紧,“难不成你以为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跟你开玩笑?”
话说到这份儿上,安然只能顾及眼下,一想到钟恺凡来剧组探班了,她就破釜沉舟地说:“我问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已经有了大火的势头,之后要马不停蹄地保持工作量。你这么不管不顾地找他算什么事儿?昨天恰好是他休息,我怎么听说你还去现场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钟恺凡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但是阿远要是出了一点事,我跟你没完!”
她永远都记得闯进聂祖安房间时的情形,房间一片凌乱,阿远近乎不着寸缕地躺在那张豪华双人床上。屋内光线很暗,聂祖安已经不在了,空气里却混合着烟味儿和蜡烛燃尽的气息,烈酒呛鼻,冲得人脑子都要炸开。
只见阿远双目紧闭,脖颈靠在床边,头往后仰,手臂无力地垂落在地上,不知死活。
安然心如刀绞,赶紧让当时的男助理去帮阿远穿好衣服,却听见助理哆哆嗦嗦地说:“安然姐……”
“动作快点!”她自认为镇定而理性,此时疯了似的凌厉呵斥道。
“床上有血……”助理手忙脚乱地帮阿远穿好衣服。
安然的脸色忽然暗了,浑身鸡皮疙瘩直起,压低声音命令:“你先出去,在门口等着,联系好医院。”
“好……”助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房门重新合上,安然半跪在床边,见阿远微微睁开眼,皮肤泛着诡异的苍白,眸光只剩无穷无尽的灰暗,他的喉结动了动:“安然姐,我以后该怎么面对恺凡?”
即使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惦记着恺凡。
安然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试图扶他起身,却被他无力地拂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永远都没办法跟恺凡在一起了。”
恺凡有洁癖。
脏了东西从来都不碰。
安然的视线已经模糊,浑身控制不住发颤,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视线之余瞥见阿远后脖颈,白皙的肌肤泛着一道道的伤痕,像是用小刀划开的,又像是灼伤,血液已经结痂,泛着幽暗的猩红。
安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想起刚刚的助理说床上有血。
这只是冰山一角,可想而知他身上还有多少伤。
聂祖安这个变态!
她泣不成声地说:“阿远,我带你离开——”说着,她将他抱起来,却发现他纹丝不动,她朝阿远嘶吼,更像是苦苦哀求:“阿远,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怨恨冲我来,不要折磨自己,我求你,算是我求你,行不行?!”
第98章我不要他还
阿远缓缓地闭上双眸,眼下一片青灰,整个人如同坠入灰烬的垂死者。
安然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架住阿远的手臂,将他扶起来,又唤来助理将阿远背出房间。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些灰暗的早晨,所有画面都显得恍惚,耳朵也听得不真切了。
她记起第一次见阿远的情景,那时候他兼职平面模特,吴元威还在蛊惑阿远签约,但是他迟迟没答应。后来她隐约知道阿远有个男朋友,是北大医学部的高材生。
俩人是奔着能够长久在一起去的。
安然最初也从助理做起,摸清了一些门道以后才转型做经纪人。她对同性之间的感情了解甚少。直到有一次她看到钟恺凡来等林远收工,很干净斯文的男孩,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衣,面容英俊,眉眼间藏不住对阿远的喜欢。
俩人一前一后地骑着单车在林荫道里追赶,安然觉得世界真是奇妙,恺凡和阿远就像日月同辉,让人挪不开眼睛。她当时还在想,不签约也好,免得受世人干扰。
后来吴元威神神秘秘地带了张合同回来,安然才知道这小孩儿家里出了点事。阿远出院后,瘦得快脱形了,没有半点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甚至恳求自己帮帮他。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我不这样说,恺凡不会同意分手。”
公司默许了绯闻炒作,反正当时安然算不上什么人物,给新晋的艺人洗白也算不上委屈。
于是有了网上那些亲密照的事。
吴元威有一次跟安然谈事情,言谈间觉得安然有些公私不分,投入了过多私人感情在工作上,甚至提醒过她:“我这是把林远的后路堵死了,你可千万不能坏了我的好事。”
安然当时并不知道后边还有聂祖安设局,没把这话往深处想。
不过自从阿远出事以后,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层,令她彻底寒了心,之后在关键利益上安然绝不退让,再没让手上的艺人遭罪。
现在回想起来,安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环环相扣,阿远彻底跟恺凡分开了。
她收回思绪,情绪平复了不少,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我问你话呢,钟恺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