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美貌的女子,是容易让人忽视掉她的性情。
陆见洺端着酒杯看着宁七音沉思,眼中的神色一会儿是欣赏,一会儿又是审视,他想着宁玲珑的话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心中到底就存了疑虑。
陆清雅跟宁七音说笑了几句便端着酒杯去了别处,宁七音眸光随着上辈子的小姑走了几步,收回来的时候就落到了陆见洺身上。
陆见洺正神色纠结地看着宁七音,不期然目光相遇,忙尴尬一笑,然后举杯转过身与旁边的人攀谈去了。
宁七音见他这副样子冷笑不已,方才陆见洺还一副殷勤的样子,主动要帮她剥虾,如今看那神情,竟是不知如何面对了一般。
恐怕是不知从哪里听了些什么。
陆见洺是个耳根子软的,上辈子对自己甜言蜜语的,其实背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利用。
那时候他也曾和宁七音浓情蜜意过一段时间,可后来就渐渐地变了味,虽然面上他仍是一副疼爱宁七音的模样,可看宁七音的眼神分明不对了。
也是宁七音上辈子迟钝,竟没觉出他对她存了看法,直到最后他和宁玲珑合谋给她按了个“疯病”。
陆见洺背对着宁七音与人饮酒,脸上虽带着笑,心中却觉得纷纷扰扰没个头绪。
便只从陆见洺的背影上,宁七音就能看出他的不安,嘴边噙着冷笑收回视线,却撞上了对面楼里的眼神。
陆清雅先前说可以看戏的那个高楼,陆景朝正立在楼上的窗前,他身形挺拔,负手而立,便是没有只言片语也能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那高楼被阳光笼罩着,陆景朝所立之处却是一片阴影,他就像伫立在阳光之外,周身冷峻疏离,叫人只能仰视。
明明这水榭与那高楼相邻,宁七音心中却生出遥远的感觉,可当与陆景朝四目相对,她又觉得自己被他洞悉了一切。
宁七音微微一怔,然后忙低下了头,陆景朝仿佛看穿了自己方才的表情,她无意掩饰自己对陆见洺的冷笑和不屑,只是被陆景朝看穿,她莫名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神。
陆景朝本就星目含威,今日又立于高楼之上,宁七音只觉莫名有种压迫感,便不再去看那高楼的方向,只静静听着身旁的人说话。
不一会儿,那种来自高楼的压迫感好像消失不见了,宁七音眸光轻移,果见那处窗子已是空空如也。
宁七音垂下眸子,眼神落在桌上的白玉酒杯上,静默了片刻。
正出着神,宁七音忽觉众人有小小的骚动,回过神便见有人立起身来,有人则已迎向了门口,却原来是陆景朝也到这水榭来了。
陆景朝虽然年纪比众人大不太多,可辈分却是高了一辈,况他建功立业在陆家举足轻重,因此众人对他颇多尊敬。
陆见洺并几位公子纷纷上前见礼,姑娘则大多凑在一处偷瞄着陆景朝小声议论。
“从前听说这陆家三叔最是年轻有为的,我想着他戎马多年,必定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想今日得见,竟是位品貌非凡的模样。”
那几位姑娘离宁七音很近,宁七音静静听着,不由想起方才在桂花树下相见的情形。
“这位陆三叔至今都未娶亲,不知是何缘由?”一位水红衣裙的姑娘低声向旁边的姑娘打听,话一出口却红了脸。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了陆景朝一眼,收回眼神才有人道:“听说是陆老夫人做不得他的主。怎么,你还想当陆家三夫人不成?”
水红衣裙脸色更红,握拳朝说话人轻捶过去:“我看你才是想当三夫人了!”
一时几位姑娘说笑打闹成一团,都没注意到陆景朝在门口寒暄过后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
宁七音本来正静听着几位姑娘玩闹,蓦然觉到有高大的身形移了过来,望过去却见陆景朝似是奔着自己身边的空位而来。
那几位姑娘终于注意到她们口中的人已近至眼前,个个都正襟危坐了,还不忘理一下因打闹而有些乱了的长发。
宁七音旁边本是陆清雅,她早就端着酒杯去看别人写的诗去了,因此这一处便空了下来。
见陆景朝要往宁七音身旁坐,跟在他一旁的陆见洺忙道:“三叔还是请上座吧!”
陆景朝却已经一撩衣袍坐了下去:“今日与你们热闹一番,不必讲什么辈分,宾主尽欢才是正事。”
他不过随意这么一坐,却是气势俨然,周围一干人等,都微微低头。
都听说过他的声名,都是心生敬仰的。